“小姐只怕已悬梁多时,如今气息全无,已是回天乏力了。”
禅房里,便静默了下来。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另一端的红墙外匆匆传来,由远即近。
“太妃,您慢点儿,小心脚下。”
商娇听到一人正小心劝慰,听声音,正是今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静玄。
那她唤作的“太妃”,莫不是今日未能谋面的静德师太?
正想着,那边厢静德与静玄师太已几步步上台阶,进入一间小小的禅房内。
待看清屋内情况,静德师太只觉心里一阵揪痛,从胸腔里迸出一声哀号,“沁儿,沁儿?你怎么了?你怎生忍得离开姑姑?太医呢,快去寻太医过来!”
屋子里静了静,那年轻的男音又再度响起:“姑姑,没用的。我刚刚已差人看过了,沁华已经自尽身亡,断无生机了”
“自尽身亡?”静德师太强忍悲痛,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蓦地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男子的脸上。
“沛儿,你为何苦苦相逼至此?你难道不知沁儿自幼便与世无争,一心向佛吗?自十年前先帝驾崩,我被送入这庵中修行,她便一直伴在我身边,从不过问世事。可你呢?今日一来,便要带她回家,让她以一己之力,换你与胡氏一门荣辱若非你如此强势,她又怎会自我了断?沛儿,你这下可是满意了?沁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如此做,于心休安哪?”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已颇是烦躁,疾辩着道:“姑姑,正因沁华是我的妹妹,是我们胡家的女子,便更应该如姑姑一样,以家族重任为己任,参选入宫,延续我胡家满门荣耀——而非这般懦弱胆小,因惧怕入宫,竟以死相拒。如今圣旨已下,沁华却自缢身亡,这分明是要置我胡氏一族生死于不顾啊!如此这般懦弱胆小,她又怎配为我胡家的女儿?若胡氏一族因她而获罪,她又怎生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
说到这里,男子又沉了沉声,再道:“姑姑既为太妃,又曾蒙受先帝宠幸,便更应该知道选秀在即,沁儿自杀身亡,于胡家是何等大罪?姑姑,沛华不是不知沁华相伴姑姑多年,姑姑早已待沁华视若己出。是以爹娘在世时,也怜惜姑姑无后,送沁华前来相伴但姑姑,如今沁华既死,我劝姑姑暂且收起悲伤,想想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如何保全胡家方才是眼前紧要大事!”
屋里静德师太一声长叹,抑下哭腔,哀哀道:“胡家?保全?我早已是胡家无用之人,谈何保全胡家?千百年来,这后宫的争斗,从来都是刀光剑影,凶险万分。想我在魏宫那些年,虽不及舒c柳二妃受宠,诞育龙嗣,却不也是众矢之的?在宫中的每一日,我又何尝不是战战兢兢,度日如年?
如今我好不容易活下命来,只想在这庵里平静度日,安享晚年罢了,只是我想不到,竟连沁儿也罢了罢了,既免不了父兄为了家族荣耀,被当作玩物送入宫中的命运,她走了也好,也免受了这些苦楚与折磨说到底,沁儿才是真正聪明之人”
“姑姑如此说,便是不肯相助侄儿化解此次危机了么?”男子闻言,沉沉地道。语气中,已有了浓浓的警示。
静德师太听出男子语气中的警告,大怒,厉声质问道:“胡沛华,你待如何?你是怕此事败露,想杀我灭口吗?”
胡沛华忙软下语气,拱手恭敬地道:“侄儿不敢!”想了想,又道,“只是想我胡氏一门,数代儿孙均为内侍校尉,掌管内宫禁卫,又出了姑姑这位太妃,是何等荣耀?若因此事得罪皇家,招至灭门之祸,侄儿这当家人便是胡氏一族的千古罪人!是以,侄儿只想请姑姑相助侄儿度过此次难关,以保全我胡氏一族!”
胡沛华的话,凉薄而无情,一口一个胡家,一口一个保全,让隐于一墙之隔的商娇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