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回到家已是深夜,老高已经睡沉了。春香和姚小姐点着油灯还在说悄悄话。话题自然是关于春香的人生大事。
春香的人生观很坦然,过一天算一天,对于倪发庆的买卖有多大风险了如指掌,所以她认为现在的生活跟在尧化门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比,就好比是天堂和地狱。
她很感谢倪发庆给她带来的富足日子,无忧无虑,所以目前没有其它奢望。
姚小姐心里清楚春香想说什么,又在回绝什么。
有些事,不好勉强,特别是婚姻大事。天注定最好,女人都只好听命了。
宝贵进门后,春香就和姚小姐忙着弄吃的。
宝贵说:你们都不用忙,我和小高在街上一人吃了两碗馄饨。撑肚子了。
春香就说:两碗馄饨就撑肚子啦!我记得你们几年前比赛吃小笼包最多一个人吃了六笼吧?
宝贵说:不是我。不过,那时候能吃,馄饨真能吃四碗五碗的还是小菜一碟。现在吃不动了呵呵
姚小姐说:小日子好过呗!
春香白了姚小姐一眼,说日子好过难道还有错啦?
姚小姐说:我说的意思,不是日子有问题,而是他的人有问题。
宝贵不理解问:我有什么问题啊?
姚小姐说:这日子好过,人的精神就松了下来。不能太安逸噢!
宝贵觉得委屈,他说:我这还安逸啊?整天忙着买卖,都累成病猫喽。
春香挺同情宝贵。她知道做买卖累,倪发庆就是。脚底不沾家。
姚小姐对春香和宝贵理解问题的能力感到既好气又好笑。
她直言不讳地说:宝贵,你每天做买卖累在哪里?吃酒喝茶进戏园泡澡堂,再这么下去可能小的都会带来家喽。
听上去是玩笑话,其实在敲警钟
宝贵和春香暗自佩服姚小姐借题发挥的本领。吃馄饨能吃出这样的问题来。
宝贵知道,有钱有地位女人就蜜蜂一般寻着味道就过来转啊转,不过风月场的多。宝贵自认为到目前为止他依然坚守阵地,坐怀不乱。
宝贵脱去外面的棉袄挂上衣服架回身笑着对姚小姐说:让我下馆子,泡澡堂进戏园子是你,现在反对的又是你,让我左不是人又不是东西,呵呵我该怎么办?
按理,两口子产生分歧或者拌嘴,旁人就该回避。可是春香没有,他是向着宝贵的。春香就顺着宝贵的话茬说:是啊!安琪,男人在外面忙生意,应酬应酬很正常不过啦!
姚小姐显然不太开心,她顾着颜面,没有发脾气。仍然笑着说:?你们俩就穿一条裤子。我的意思你们就没有听明白。我不是反对应酬,我爹爹也是买卖人,我可是了解买卖的事情。我今天也是随便说说,我可从来没有过问宝贵在外面的一二三。宝贵哪天真的被谁俘虏了,纳个妾啊什么的,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自己就进了卧房。把宝贵和春香丢在堂屋。
春香冲宝贵做了个鬼脸。宝贵淡然一笑。
一夜无话。
过了两天,宝贵在店铺里面正看报纸。从门口传来了汽车喇叭清晰的声响。宝贵隔着窗户看出去,小高头戴鸭舌帽,身穿油呼呼的工作装,从驾驶坐位下车来了,他笑呵呵地朝宝贵招手,宝贵一喜,丢掉报纸,立刻出门。
姚家的轿车已经被小高从里到外擦洗过了,焕然一新。不但能折射阳光,人体的影子也可以体现在光洁的车身上。
宝贵围着轿车转了两圈,又伸手从车顶到车身抚摸过去,喜爱有加。同时,对小高又高看一头。这小伙子做事雷厉风行,效率俱佳。
他对小高说:太辛苦你啦。来,先进屋喝口水。
小高就跟着宝贵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