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陈大个子去解手的时候意外地碰上了文贵。

    这是个露天的茅厕，挖出七八个坑，需要解大手的人就蹲在上面。

    日本哨兵远远地看着这里，既可监视，又避免臭气。

    两个邻居见面，自然躲在一起。两个人的手中都捏着树叶，完事后擦屁股用。

    陈大个子十分惊奇，问：文贵，你不是跟跑的吗？

    文贵一肚子怨气说：跑什么？车到邑江门就堵住了。我在幕府山躲了一夜，冻得吃不消就溜回家了。

    陈大个子问：你爹妈还在家吧？

    文贵摇头，眼圈发红说：都死了。

    陈大个子没再问。日本人进城杀人如麻，在家的大都难逃一死。

    文贵问：你怎么没跑？

    陈大个子说：我跟老高都没有跑，往哪里跑啊？都死那么多人，我们想开了。死活听天由命。

    文贵把自己的手拿给陈大个子看，道：我真受不了。实在干不动。

    陈大个子看到文贵的手掌血肉模糊。他知道文贵在家手不提蓝，肩不挑担，细皮嫩肉的吃苦受罪了。不要说文贵了，就是自己和老高这样的也难以支撑啊！

    陈大个子估摸拉屎的限时快到了，就对文贵说：你要挺住噢。我跟老高在一小队，有机会再说。他说完用树叶擦擦屁股起身提上裤子先走了。

    文贵看到老高的背影，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和失踪的大小老婆，心里一阵孤独和悲凉。

    吃午饭的时候，陈大个子和老高蹲在一起啃冻成石头一样硬的馒头。

    陈大个子边吃边说：我看见文贵了。

    老高一听惊讶地站起来东张西望说：宝贵在哪儿？

    陈大个子一把将老高拉蹲下说：找死啊？我说看到文贵了。

    老高心里一阵坦然说：你说话能不能口齿清楚一点？跟猪一样，呜啰呜啰的。

    陈大个子回敬道：你耳朵塞进猪毛啦？

    老高笑了一下问：那小子没跑？

    陈大个子就把文贵说的话简要复述。

    老高叹了口气！死亡的阴影不都是时刻威胁着我们每个人吗？

    陈大个子接着轻声说：我看有机会还是要溜啊！

    老高说：你看周围，怎么溜？溜不出百米都得翘辫子。

    陈大个子说：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老高说：坑挖完，还不就放我们？

    陈大个子说：屁！朱元璋死，那些挖墓的人不都被砍脑袋啦？日本人更毒！不会留活口的！

    老高说：那也要看机会啊！

    这时，干活的哨子又吹响了，大家都起身继续干活。

    终于，掩埋尸体的大坑挖好，大大的锅型，底面至高有五米左右，上来下去的劳工在墙壁上挖出坑洞，当爬上爬下的楼梯。坑旁边堆积的土堆像小山似的高，可能明天就会有卡车从南京城拖尸体过来掩埋了。

    看着大锅坑和小山包，劳工们终于可以喘口气。负责监视的日军也觉得可以放松了。今晚，日军供给部从南京食品仓库拉来了好几箱酒，他们边喝边唱，手舞足蹈c嘴里叽里呱啦。

    劳工们都在自己的帐篷前看热闹，可能是看死尸已经麻木了，头脑也都麻木了

    多数人都是傻看傻笑，觉得有趣。他们中有两个人就不是傻看了。

    这就是老高和陈大个子。他两人经过的事多，又有贼胆。不象其他劳工老实，死板，胆小，认命。日本人一个士兵就可以看管几十个这样的中国人。不仅仅是看管，更有甚者，让中国人跪地挨个砍脑袋都无人反抗。

    这事摆在老高面前他可不干，临死还得拉个垫背的！至少要咬你一口。

    所以，他俩就用眼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