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也邪门,他老人家人品真可谓好到风云变色日月无光,那些天天池整天个云蒸霞蔚,流光熠熠,神鸟鸣唱,那是池水翻腾,这但凡有点眼力见的神仙一瞧,就知道这是要出好东西啊。
为了这么一茬,不知道有多少眼馋的人跑断了腿等着要收了这未出世的宝贝呢。
可盯着盯着也总有盯漏了的,好巧不巧的是,这人家去上茅房的一刻,就偏偏被咱们的老司命逮住了,就在他到的时候,池中骤然汩汩作响,祥云密布之中了无声息地冒出了一朵七色莲,而那莲心之中,便是一块精气四溢的五彩石。
老司命大喜过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就把人家揣回了宫里,硬生生同我凑成了一对。
与一颗随随便便从天河边上捡到的石头凑成一对健身球,还要天天与我这块后来他口中的糙石头死磕硬碰,可想而知,这块五彩石当时该有多郁闷呐。约摸也是因为这郁闷太强,到伤筋动骨了程度,生为天池莲心五彩石的他,居然比我还晚化形。
不过化形晚是晚了,但人家终归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仙种,是以在老司命扛着锄头去种蘑菇之后,他便立马被提携,一举统帅了南斗宫。
过街老鼠作三打,落水败犬补一耙。
这便是我的那位往日旧伴,新的司命星君——莲实——最喜欢对我说的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会将那莲花色的嘴唇轻轻地翘起,一双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闪着犀利又诡异的寒光。
想到这,我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这事结了,您就委屈委屈,到南斗宫去给他揉腰捶腿一个月吧。”
殊七漫不经心地说着,好似丝毫不对我感到抱歉。
我皱皱眉,想起莲实的那张带笑的脸蛋,顿时眼前一黑。
“到了。”
听见这句淡淡的提醒,我猛地惊醒,望了过去。
烛火抖抖颤颤,如同新娘子纤细而敏感的十指。珠帘的影子倒影在窗纱上,煞是迷离。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前院的热闹都与此处无关似的。
“司命簿上有记,今夜戌时三刻,新娘将会因误食杏果而亡,楚伶老母不堪刺激,一病不起,于是他才会到临波湖去寻人鱼。”
我点点头,心里默默盘算着,要如何了断这事。
“楚伶在庄里说,这临波湖有个流传已久的人鱼传说是吧?”
闻言,殊七慢条斯理地阖上手中的司命簿。
“传说临波湖中有人鱼,每当夜幕降临月上柳梢,那人鱼便会在湖面上起舞咏唱,若是有人能见到人鱼,并能得到她的眼泪,便能治愈世上所有的恶疾,使人长命百岁。”
“这到底是谁编的,要是人鱼的眼泪那么管用,还要我孟婆干嘛”我暗叹这临波府百姓的愚昧,摇摇头,踮着脚,鬼鬼祟祟地凑到了窗前,“而且人鱼这种东西,世间根本就不存在嘛。”
“没有吗?”殊七反问。
“纵观四海八荒,恐怕也找不到这种所谓的人鱼吧?”
殊七沉吟了一下,将司命簿收回了袖中。
“会不会是某种相似的妖物?”
我愣了一愣,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随即咳了两声扯开话题。
“无论如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新娘子吃不到杏果。”
殊七不说话,我只当他默认。
门前的红纱灯笼烧得冶艳,好似忘川河边新开的一株株彼岸花,明媚的花心透着隐隐的金色,美不胜收。
瞧瞧这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和高门粉墙,再想起方才见到了四十年后那颓败的院落和丧烛,我不禁生出了些许不合时宜的物是人非之感。
每每用着流年晷,我便要如此矫揉造作一把,不过作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