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安旭无助地坐在医院的长凳子，眼前飘过的是医生护士白白的身影。

    他爸站着急救室门口，脸色憔悴，身体像被大石压着弯了下去。

    医院的空气到处都飘着死亡可怕的味道，蓝安旭小小的

    身体抖动着像秋天的落叶。

    他爸跑过来，抱住他，神情痛苦，声音沙哑得像被人磨破了嗓子：“旭儿，对不起，爸对不起你。”

    小小的他无助伤心，当时还不懂这个对不起到底有怎样的含义。他只知道，自从妈妈说的爸在外面有了女人，爸就很少回家，妈就变了一个人。

    妈经常发脾气，摔他的玩具，有时候她还甩他耳光，甩完了又抱着他哭。有时候妈一个人躲起来哭，剪烂自己的衣服，摔家里的东西，经常把他关着房间里面，不准开灯。

    昨晚妈抱着他，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语气从来没有的平静，他以为妈又变回来了，他又可以像过去那样幸福地过日子，妈已经很久没抱过他。

    妈轻声说，声音却飘得很远很远：你外公是一个很有钱的人，没有你外公，你爸到今天还是一无所有。我当年一个富家女，样子好，家境好，追求我的人由街头排到街尾。我偏偏看上你外公公司的小职员你爸，我还送上门倒追他。当时他沉默寡言，终日只知道埋头工作，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老实。你外公也这样说，我嫁给那样的人，日子过得安心，这样的人不会到处去拈花惹草。没想到你外公看走眼，我也看走眼，我后悔啊。旭儿，妈对不起你，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让你受那么委屈，妈再也不会了，妈要走了，妈最爱你，但妈心里堵得慌，妈难受啊。

    他听到妈说要走，马上哭起来，他不知道妈要去哪里，妈是不是不要他了，他说他也最爱妈，他不要妈走，他会听话，再也不会惹妈生气，只要妈不走，爸一定会回来。

    妈泪流满脸，哄着他，直到他在她的怀里睡着，妈的怀抱很温暖。他很累，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每天晚上他都是被妈的哭声或者是做恶梦的声音吵醒。

    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爸拉着他急急走过去，医生把口罩解下来，神情肃穆：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妈躺着病床上，一块白白的布盖住整个身体，脸上也盖住，医生推着她慢慢地走过走廊。

    爸神情哀痛，他看着医生推着妈妈过去，一动不动。

    “妈。。。。。。”他挣开爸拉住他的手，追着妈妈，声音悲彻渗透整个医院的走廊。

    妈走后，他经常一个人坐在公园里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他家有一幢房子就在公园旁边。

    他坐在秋千上，荡得老高老高，荡得越高心里就越痛快，有种要飞的感觉。

    他家里别墅里面也有两个这样的秋千，一大一小，妈以前经常带着他坐在上面，慢慢摇着，晒太阳，说一些趣事。

    如今，他一个人坐在上面，秋千在空中摇摆，风从脸上略过耳边，他似乎能感到妈的声音在他耳边飘荡，她的手抚过他的头发。

    有一天，有个小女孩走到他身边，盯着他手里的可乐：“哥哥，你的可乐瓶子还要不要？”

    她扎着一条小瓣子，瓣子上还系着一朵小红花。脸上的小雀斑在阳光下跳动着。

    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翻垃圾箱。

    他把可乐倒掉，然后把瓶子给小女孩。小女孩很高兴，小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小雀斑欢快地跳动着。

    “谢谢哥哥，哥哥你这里的眼睫毛好长，比我的还长。你长得很靓，比我还靓，他们说我长得丑，说我爸也长得丑。”小女孩指着自己的脸说完，转身就跑。

    “爸，我也捡到瓶子啦，我也挣到钱啦。”小女孩高兴地举着瓶子向垃圾箱旁边的男人跑去，声音稚嫩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