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在下游的浅滩处,自天降大雨后,水势便会倒涨,今天只是场小雨,河水却已经有涨势的苗头,在浅滩处堆叠着满地的泥块,乱七八糟的,如今已经砌起来的壁垒也只及膝盖处高低,看起来像是孩子打闹后留下的残局。
歪头枕着手臂依靠在车壁上,李敏无声地垂下眼睫,另一手摸着从牟大人那开来的信条,少年人的小脸庞无意识地变得尖刻起来,琢磨着该怎么派上用场。
齐劭信中的办法是不错,只不过知易行难。他现在一穷二白,哪里像齐大公子一样,吆喝一声,追随者无数!
马车拐到了村中大道,车夫放慢了脚程,听李敏的指路,驾着车经过一条条小道直往兄弟俩的小茅草屋来。
天下着雨,行人不多,经过的大道上有零星的执伞村民正疾步匆匆走着,听到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让开路时扭头来看,得见一匹高头大马携着一抹亮边银,啾地闪了一下,跟着视线擦肩而过。村人瞪大了眼,这就小跑着跟着去看这华丽的马车,见得这马车双辕漆着靓丽银边,炫目乍眼,后面的车身镶一龙飞凤舞的“齐”字,车顶盖硕大华丽地罩下,像是个□□般,雨水就顺着车檐飘动的流苏装饰处,往下滴滴嗒嗒地淌水。
“咦?这是谁家的贵公子跑沐水村来了?”几个人挤在停下的马车旁边,瞅着门帘处,等着下来的露个脸。
李敏下了马车,往茅屋里奔,意外地看到,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搬置一空,而在屋内留着一张字条,竟是族长家人留的,让他去族长家的临院去居住,东西都已搬向了那里。
出了门,李敏让车夫去族长家,才要上马车,就见一个人影,正拿伞柄抠着车身上的那个“齐”字,一边念叨,“这是真金么,看起来怎么像贴纸,不可能会是真的吧?”
手上不停,直想将那镶上的字抠下来才肯罢休。
李敏见了提起衣摆绕过水洼走到人影前,伸手将他的伞柄按下,那人转过黑黝的脸来,见是李敏,顿时眯起鼓鼓的鱼泡眼,咧开嘴露出长年吸旱烟染成的黑黄的后糟牙,模样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李大郎啊,这不会是你的马车吧?!”
“魏叔,这马车是齐府的,敏儿怎么能置办得起呢?”
听得李敏回答,魏五露出满意的笑,嘀咕着,“我说你怎么可能坐得起这种马车,原来是装相!”
“只不过——”魏五拿着伞欲走,身后就传来李敏拉长着的清冷音调,“魏叔您刚才把一块字的镶边抠了去,敏儿不知该怎么向主人家交待!”
肩膀处突然落下一记重拍,凉凉的带着湿湿的水气,魏五扭头,就见李敏握着他的肩膀眨眼间扭身来到面前,他容色昂然而洒脱,“关于齐府,魏叔您可能不认识。但是金庭茶庄的萧家,您一定知道的了,这马车下一站可是要去萧家的,现今那镶字被你给弄坏了一块,敏儿又是个一穷二白的,您说该怎么赔呢?”
李敏伸手摸了摸魏五执着的伞,当即就相中了这伞,这伞真好啊,比他曾经用的那把大洞补小洞的破伞好太多了!
这油纸伞每每出现在雨丝愁雾之中,总能勾起人的迤逦情结,加上现在越下越大的雨,满天的雨幕遮拢着,只有一种徜徉的感觉,此刻李敏突然也想执一回伞,走在大雨中,体味一次潇洒走一回的畅快感。
魏五可没听过齐府,那是个什么鸟蛋玩意儿啊!可是萧家萧家可是北敬朝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谁会不知道萧家呢。
李敏说罢话,魏五的脸就像被冻僵了一样,震惊轻蔑幻化在他黑黝的脸上,错落出一种龟裂般的复杂情绪。内心不甘地纠结,李敏怎么可能跟萧家扯上关系
“魏叔总呆在这山村想必也没怎么出去过吧,相请不如偶遇,不如让车夫带你去萧家领地兜一圈,指不定还能再得些好处来呢,或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