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武门主峰驼山阴面,坐着四个失神落寞之人。
陈珂倚在树干望着地面上的枯枝落叶痴痴发呆,不过数个时辰,便自天堂坠入地狱,愈发心疼愧疚,忍不住握拳重锤地面,害得碎石磕破皮肤见了零星殷红。
焕焕更是失落,歪着头,内心空空。
范子旭心痛难忍,然知一切皆是天意,难以违抗,便是稍稍好受了些,仰头望向蓝天轻舒一口气,眼泪却是无法阻止地夺眶而出。就算身体能接受,心如何去接受?
陆离紧握半尘,指关节已是煞白,冸咏晨死在他眼前,托心道长死在他眼前,同门师兄陆续死在他眼前,便是愈加憎恨自己无能,忍不住举刀怒砍地面,狠狠骂道:“干他娘的废物!”
范子旭转过头,无力安慰道:“折柳,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
过去的都过去了?焕焕却是一声冷笑,虽是无力,仍旧握素衣剑缓缓站起,朝陆离走去。
范子旭见其如此,察觉有些不对劲,便强站起拦在焕焕身前不让其继续前进。
焕焕紧盯着陆离低声道:“让开,我要杀了他。”
范子旭道:“玄武门只剩我们四个人了,你还想互相残杀吗?”
“我管你几个人。”焕焕已是悲痛欲绝,举剑指向陆离眼泪汪汪道,“他先是害了我父母让我流落荒郊,如今又害了玄武门。我好不容易将玄武门当作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可他为什么要接二连地害我无家可归?陆折柳你就这么恨我吗!”
豆大的眼泪自苍白脸庞滚落,打在地上化作蒸汽袅袅升起。这滚烫眼泪啊,饱含着多少悲伤。
陆离自知有罪,不敢抬头,只是低声道:“我会还你一个家的。”
焕焕却是如野兽般咆哮道:“我只想杀了你!”便是执剑欲上。
范子旭知其内心苦楚,不再言语相劝,只是拦在她身前不让她靠近陆离。
焕焕本就无力,番五次挣扎之后便是瘫在范子旭怀哭成泪人,素衣剑脱落地,直插入土,一如坟冢前的墓碑。
陈珂依旧坐在地上,对人的争执不屑一顾,拿过惊云剑迅速抽出,见剑身依旧光亮整洁未沾丁点血气,面无表情地将其插回,站起,不顾黏在衣裤的尘土,将惊云剑重重插入土,对着它连磕个响头,而后顾自离去。
范子旭欲追上他,然焕焕尚在怀,不得动弹,只好喊道:“师父你去哪?”
陈珂并不予理会,只是迈着大步离去,背影何其潇洒,又有谁人知晓他内心疼痛?难道将一切与个孩童诉说吗?
便只剩下人,在山下心如死灰。
陆离尤其难受,又愧又疚又痛。若非自己胡作非为,玄武门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若自己修为足够,便能以一人之力掀翻江湖。
可结果呢?一如朝生暮死的蜉蝣,毫无用处。便是扬起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山脚下沉默了许久,焕焕终于自范子旭怀挣脱,抹去脸上残留泪水,转身离去。
陆离欲说些什么,却是无法出口,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
范子旭亦是起身,拍去衣裤尘土,看似平静双目却是依然红肿,望向陆离问道:“折柳,你打算去哪?”
陆离却是漠然地摇了摇头。忽然发现自己已无处可去,便是一声苦笑,无根之人是注定浪迹天涯的吧。
范子旭只是微微点头,“我回宁波府了,你也早点走吧,说不定他们回寻到这里。”
见陆离未有回应,便是轻拍他肩膀,而后离去。
只剩他一人仍在山脚下。
应天府,丞相府。
自胡蓝玉死后,胡惟庸便整日将自己关在密室之。
密室不再有什么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