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有咸阳王这一招。彭城并不是笨蛋,她对皇兄的警惕早有所闻。
彭城公主并不急于回答,她擦了眼泪,抬起头。一路风尘仆仆,跨越了几百里路跑到战场上,她也不可谓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孩子。她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但见用精致的金线一层层的绣花。她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朱红色的玉佩。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玉佩,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的杂色。
“皇兄,这块玉佩是我出生那一日父皇所赐。据说,我们拓跋家的孩子出生,每一个人父皇都赏赐一块玉佩,这样的玉佩一共有八个”
先帝有八个子女,玉佩正好是八个。拓跋宏自己也有一个,是通体翠绿十分罕见的蝉翼祖母绿,是为众孩子之中最为罕见昂贵的一块。
他看着这块玉佩不做声。
“你我兄妹手足,血浓于水”彭城把这块玉佩放在自己的胸口,憔悴的眼睛里闪出一抹倔强到了极点的光芒,“我以父皇的在天之灵发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但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以后下十八层拔舌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拓跋宏勃然变色。
“彭城,你什么都不必说起来,你快回去!”
她冷笑一声:“迟了!皇兄,已经太迟了,我既然敢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一定要说出来”
“彭城”
“皇兄,这些话,我不是为自己说的。我代表自己,不代表任何人。在来之前,我就想过了,也许你会不开心,也许你会怪罪于我。但是,我还是来了。皇兄,我连和咸阳王兄商量一下都没有,他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皇兄,是我自己要来,这些话,我非告诉你不可,我不想让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拓跋宏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几步,面色变得非常平静。
“彭城,你什么都不用说,朕也不会听。”
她不忙着回答,仰头死死盯着他。
这时候,她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但是真诚,就如多年之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妹妹。
血浓于水,她是关心他的。
他神色虽然镇定,她却看到他捏紧的拳头,又松开,手指在微微地颤抖,无风,身子却瑟瑟的,诺大一个男人,伟岸的身躯仿佛被一阵暴风雨洗刷过。
她盯了他许久许久。
“皇兄,你在怕什么??哈哈哈皇兄,皇兄这就是我的好皇兄??你干嘛怕成这个样子??你难道连听一听真话的勇气也没有?”
他的拳头捏得更紧:“彭城,朕令你速速离开。”
否则,后果自负。
拓跋宏呼吸急促,但觉一口气堵塞在胸口,一时间,吞不下去,也浮不上来,只是一阵一阵的难受,仿佛一个人慢慢地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小舟飘摇,浮浮沉沉,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他想开口,但嘴唇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彭城看着他,如一只猫看着老鼠,慢慢地,眼光竟然在转变,变得充满了怜惜,心疼和不忍。
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我们不能看着我们的兄妹受到外人的欺骗,侮辱,我们有义务把真相告诉他,不是么???而且,惩罚那些道德败坏的女人,难道不是人人有责??
她听着皇兄急促的呼吸,看着他的面色变得雪白,可是,丝毫也没有后悔和退却之意,反而把那块玉佩高高地举起来,就如拿着一块护身符一般:“父皇临终之前,曾告诫我们必须手足和睦,相亲相爱皇兄,我也是为了你好”
拓跋宏忽然怒喝一声:“你闭嘴!”
彭城惨笑一声:“皇兄,你都还没听到我说什么,为什么叫我闭嘴?”
拓跋宏缓缓地站起来,声音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