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萧的眸底泛起一抹掩饰不住的惊讶。
眼前端坐着的这个,明明就是当初那个木讷怯懦c只知终日满脸委屈的黄毛小丫头姬双玉。她呆头呆恼c不谙世事,如果不是因为跟正牌的世是双胞胎的话,她就没有半点存在的价值。他即便忍辱侍奉,也不过当她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如此洞明练达的一番话居然会从她口中说出,而且说出这番话时那流利周密的言辞c泰然处之的姿态,居然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陌生。
事实上,这种陌生又好像并不是他从这一刻才开始感受到。
她不知使了什么法让处处刁难她的朱鸿对她避让分,让讨逆将军府目中无人的少将军将她视作心腹,又让高高在上的胶东侯府上下个个都对她笑脸相迎今夜发生的事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胶东侯居然对她如此看重,以至于为了救他不惜以身试刃。
这一切,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恐怕他根本没办法将这些和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联系在一起。
或者是她运气实在好,又或者是她其实胸有城府,却将聪颖的天资都掩盖在那一副故作愚笨的外貌之下;不过,究竟是什么如今都已经并不重要。她聪明过人c能堪大任也好,她一无是处c死不足惜也好,只要她身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她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他收起不必要的猜想,颔道:“世此言差矣。只要有用得着我晏某的地方,无论甘苦,晏某都愿意为吴王和晏妃效犬马之劳。”
他倒没有撒谎。
姬双玉点点头,认真地望着他问道:“只是不知道晏大人此行,是为吴王效命还是为晏妃娘娘效命呢?”
晏萧眸色一凛。
恰逢门外有婢女轻声叫门道:“世,奴婢前来奉酒。”
片刻后,婢女捧上两个铜爵,放在二人中间的案几上,躬身退出房间外。
那两个铜爵质地颇重,刚才那婢女要分别用双手才能持稳。铜爵里面满盛着的刚刚热好的酒,轻烟微散。
姬双玉捧起其中一个铜爵道:“晏大人,刚才没来得及敬你一杯,感谢你半年有余对我的照顾。”
晏萧看着她,却跪坐在原地,看来没有打算要上前领酒。
他冷笑,“世不必试探了。刚才要行刺的那人,是我。我右手手腕上有伤,若去接那铜爵,定然会露出端倪。”
对于他的坦白,姬双玉也不意外。
今夜的确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谁都没必要再藏着自己的底牌了。
而且以晏萧的武功,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能够耐得了他何,被试探出结果和坦然承认根本没有区别,他知道她对他丝毫不构成威胁。
她问:“这么说来,从画舫上推我下水c在马市试图将我掳走c在我饭菜里下毒的幕后,全都是你?”
从第一次遇险开始,她就怀疑要害她的人在她身边,之后几次也印证了她的猜测。直到今晚她近距离接触到刺客,闻到他身上隐隐残余的香料气味,跟晏萧随身佩戴的香囊一致,所以才确知那个人是他。
晏萧再次为她的话在心里感到无比惊讶。
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几次险些遇害都懵然不觉,所以才会看起来过得如此无忧无虑;没想到她竟然早就觉察,却能够沉得住气,不对任何人声张。
看来她是因为猜到要杀她的人就在她身边,而又自知一时无力对付,所以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
“是我。”他再次坦然承认。
姬双玉握了握放在案几底下的双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直敬重你对吴国的耿耿忠心和在强敌面前不卑不亢的气节,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让吴国危在旦夕的事?”
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