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看着她,而眼中却不掺有一丝丝的温度。
出宫前他说的那番话依旧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只是今晚的帝辛却判若两人,那日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宣告早已荡然无存。
“阿然,我方才的话有些过激了,你别往心里去。”
直到箕子从包间里走出来,顾潇然慌忙收回视线,再次抬眸,那抹深黑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甚至,她有一刻的愣怔,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可为何会忧思满上心头,忽来这恼人的哀伤之感?
她牵强地扯了下嘴角,说:“大人多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说完,顾潇然转身回了包厢。
这一晚上,她只字未言,偶尔与箕子喝上一盅,她不知道在看到帝辛与她形同陌路的时候为何会心烦意乱,更也不愿去想,为何他能轻易左右了她的情绪,她只知道此刻的心境灰暗如斯,胸口烦闷,隐隐作痛。
不知何时,大厅里又一次响起了欢呼雀跃的声音,这时侍应走进包厢,见到顾潇然与箕子的时候点头哈腰地问道:“请问二位那位是萧然公子?”
顾潇然转眸看他,须臾说:“我是。”
侍应恭恭敬敬地又道:“鸨母吩咐小的来知会萧公子一声,月夕姑娘今晚的竞价马上开始。”
“我知道了,待会儿不论谁出了价,你都帮我加上一铜贝。”
“好嘞!”侍应兴高采烈地出了包间。
“你为何要见月夕姑娘?”箕子忍不住问顾潇然。
顾潇然本想一切大功告成再与箕子解释的,可是看现在的情形还是提早说比较好,不然又要被他误解了。
“大人应该记得我收购的那些蝗虫吧。”
“这与蝗虫有何相干?”
顾潇然淡淡笑了笑,仿佛成竹在胸:“这蝗虫也叫蚱蜢,是大人从未吃过的美食,而且价值不菲。”
“美食?”箕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虫子单单看着就令人厌恶,如何能成为菜肴,让人甘愿出高价去买来吃?”
顾潇然又笑了:“凡是都要有第一次,只要有人敢吃便会引来一众的人来吃,况且天下第一楼是这方圆百里最气派的酒楼,若是能与那神秘的老板谈成这笔生意,那日后的收益是要翻倍的。”
箕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即便顾潇然说的如此条理清晰,可他仍旧不敢想象将虫子放入口中的感觉。
“我之所以来找月夕姑娘,就是算准了她定与天下第一楼的老板有些关联,不然怎么会非要去那里消费?若说是只为了彰显她高贵的身份似乎牵强了些。”
竞价到最后便只剩下三个人,老鸨命侍应将三人请到了一桌,这是一处坐落在荷花池中心的凉亭,池水中飘荡着无数盏花灯,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灯笼,与池水中的花灯在漆黑的夜幕里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顾潇然虽侍应路过长廊,来到凉亭跟前,正与走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里参杂着几许的吃惊,又有几许的愤懑。
“是你?”
梅扈看到顾潇然,顷刻便认出了她,那日在天下第一楼她和另一个男子抢尽了他的风头,害他在月夕面前颜面扫地,这口气他梅扈怎能善罢甘休!
顾潇然微微一笑,自是看出了梅扈眼中的怒火,她高扬起下颚,气定神闲道:“是我。”
见顾潇然脸上毫无惧色,梅扈面色越发阴沉,看着顾潇然掠过他率先进了房间,他狠狠地咬紧了牙根。
虽是凉亭,装饰却不亚于任何一个雅间,八卦形的凉亭八面均垂下浅粉色的轻纱,一阵夜风吹过,轻纱摇曳生姿。
凉亭内一周数盏油灯,虽是夜晚,视线却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