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香心疼不已,微微垂首偷偷用衣袖拭去眼泪。这二人呵她原本不喜沈从容,因为君上为了这位女子操碎了心,她看着不忍。可后來她渐渐发现有了那人的存在君上的生活才似多了光泽,她为他游历山水,采摘珍贵药草,她为他舍却报复甘心陪在他左右。吟香开始感激上苍,感激她。她的出现让君上的脸上有了真实的笑容,真实的情感,她以为一切不过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二人相处的融洽时光总让人觉得时光静止,岁月安好。
可如今,君上病情突然恶化,他似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所以才会那样转变脸色,那样对她。他不愿她为了自己担负上一生的责任,一生的宿命。他愿带上薄情寡性的面具冷漠决绝的将她赶走,也不愿她守着渐渐憔悴的自己心酸至死。
她轻声安慰道:“容姑娘,她很好。”
萧珏惨白的笑了笑,是呵,她那样多姿多彩,鲜活明亮,沒了自己也该是很好很好的。他缓缓闭上眼睛,“那就好。”
吟香抬头看着他状似睡去的模样,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还是忍了下去。她放下床帘,起身准备退下,却听见萧珏又开口道:“你传韩止境即刻入宫。”
吟香眼泪忍不住涌了出來,她哽声道:“陛下,夜已深了,不若明日再召见吧。”
明日,呵,他也希望自己还有许多明日呵。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沒做,那么多梦想沒实现。鲜卑与大魏才签订了合约,两国安好的日子他还未看见,司马祁展露才华的日子他也还未等到,大魏朝内腐朽去除的政治抱负还未完全实现。他与她的相处时间还那么短,那么短他可真不想睡去,死去呵。
可如今情况他已知晓,医官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终还是说了实话“君上本來服用药草病情已然稳固,然观脉象來看,君上近两月似乎又种了另一种慢性毒药。这无意于是让君上此时的情况雪上加霜,如今,如今旧毒发作,恐,恐回天乏术了啊。”
萧珏听闻之后却异常的安静,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近两月來每到入夜时他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他只当是夏季炎热所致,况情况不甚明显便也未放在心上。而今日,他忽然咳血,实在是他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过了半晌,医官都冷汗涔涔,萧珏才开口问道:“朕还有多少时日。”
“若君上多加修养,合理调养,尚有不到两年时日。”
“两年”他微微笑了笑,也罢也罢,够了。
“传吧。”萧珏淡淡的说道,如今他是在与时间赛跑呵吟香听完只得服礼告退,遣黄门连夜出宫宣召韩止境入宫。
大魏遗留了晋国风俗,入夜后实行宵禁,外臣更是无召不得入宫。萧珏执政以來,曾有过外臣宿住宫殿之事,却从未有连夜宣召外臣之事。宫中沒有不透风的墙,萧珏于永安殿内病倒一事犹如石子入海却并未被掩盖而是激起了千层巨浪。
韩止境也是知晓此事的,听见黄门传召君上的旨意后,他的眉头皱了几皱,习惯性的看向隔壁的房屋。那里曾是沈府,如今依旧是无人居住的沈府。他來不及沐浴更衣迅速的随黄门入了宫。
走到廊桥时,恰好看见独坐在廊桥汉白玉柱上的沈从容。秋夜的风有些刺骨了,可那人却身着单薄宽大的白色衣袍,头发微散的眺望着湖面上的明月。
明月本清朗,奈何乌云蔽。
她本是心思烦闷,索性出來透透气,却不想碰见了被传召的韩止境。她看见他时,几乎被惊得跌入湖中。她慌忙稳住身形走到他面前,问道:“他此刻传你?”她眼中的慌乱刺痛了韩止境的心,然而,她是真的吓到了。萧珏竟在此时传召韩止境,这位肱骨之臣入宫。她不得不联想翩翩,顾不得的她几欲落泪,“止境,止境”
她第一次意识到了害怕。她的手足无措,茫然失神深深的刺激了韩止境。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