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很多时候都是政治婚姻。两国一旦成为敌人,死了丈夫的公主就很难再归故国。现在,郑陈两国分属两个阵营,姬子夷又死了,很难说等待她的是什么。
屈巫暗自咬了咬牙,问道:“就要离开?去哪?”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姬心瑶实情,虽然这对她过于残忍,可是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姬子夷死了,庇护她的港湾没了。可她还蒙在鼓里,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将面临风雨飘摇的处境。
姬心瑶睁大眼睛生气地看着屈巫。她想起了屈巫曾让自己跟她走的话,以为屈巫又要旧话重提。太过分了,夏御叔尸骨未寒,想都不该想的事,他居然还想说出来。
姬心瑶立刻冷冷地说:“回国!子夷大哥就快来接我了。”
屈巫艰难地咽了下吐沫,说道:“他来不了了,他出事了。”
“屈巫!没事回你楚国去好不好?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姬心瑶圆睁凤眼,气呼呼地嚷了起来。
“我从没骗过你。”屈巫轻声说着,微微地摇了摇头。
姬心瑶疑惑地看着屈巫,问道:“你从郑国来的?”
见屈巫点了点头,她又问:“是不是他的伤还没好?”
屈巫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和他的王后闹翻了?”姬心瑶追问着。
屈巫又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他最近为国事心烦,躲到夕颜小院不出来,是不是?”姬心瑶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想象,子夷大哥可能出现的状况。在她看来,除了这些再没什么能与姬子夷有关。
屈巫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吐出了三个残酷的字。他说:“他死了。”
姬心瑶怒不可遏地冲到屈巫面前,扬手就要打他耳光,却被屈巫轻轻地抓住了手腕。姬心瑶见状,气急败坏地用脚狠狠地踹着他,边踹边说:“你竟敢咒我大哥,你怎么敢!”
两人保持了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姬心瑶狠狠地用脚踹着屈巫,屈巫抓着姬心瑶的手腕,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发泄着。他知道,此刻的姬心瑶并非是怒火,而是被吓坏了,六神无主了。
姬心瑶疯了似地踢打着屈巫,渐渐地,她的腿软了身子也软了,她浑身一丝气力都没有了。
尽管她是一百二十万分地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明白,屈巫没必要说这样的假话。
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被谁狠狠地拽了下来,狠狠地捏碎了,然后从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落到地上碎成了一地血糊糊的碎片。
远处的紫姜匆忙跑了过来,接过已经瘫倒在屈巫怀中的姬心瑶,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一丝惊喜。一定是姬子夷死了,自己的大仇报了。
紫姜那稍纵即逝的微妙表情,没有逃过屈巫的眼睛。屈巫心中一凛,姬子夷是被紫姜下毒害死的。想不到,武功高强的一代君王,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暗算。到底是他大意了还是命中注定如此?
紫姜无法抱起已不省人事的姬心瑶,只得向一旁的屈巫喊道:“大叔,帮我把小公主抱回屋去吧。”
屈巫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默不作声地抱起姬心瑶,跟着紫姜到了上房,将姬心瑶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找点薄荷油给她醒脑。”屈巫简略地吩咐着紫姜,看紫姜对姬心瑶的神情倒是实心实意。
紫姜去找薄荷油了,屈巫觉得自己站在里面似有不妥,便走到了外面的起居间。他依稀记得漱玉斋的格局,没想到这里竟是漱玉斋的翻版,且比王宫还考究,木料都是沉香木的。夏御叔还真是挺上心的。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了屈巫的心头。
地榻旁的长几上放着摊开的竹简,屈巫轻步走了过去。原来是桃子的医书。他拿了起来,忽然,半块丝帕掉了下来,屈巫怔怔地捡起绣有自己名字的丝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