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浸染了几日秋水,踩过去都是绵一软一潮湿。深秋天一下过雨,好似转眼就进了冬,偶尔一两只耗子从草堆里窜过,也在瑟瑟发着抖。
那红楼廊巷间兜转,一忽而便到得姜夷安的贞澜殿。
赵慎南巡时收了姜夷安,领进宫来后也不曾告知阿昭,等到阿昭偶然在御花园里撞见,她都已经是挺着三四个月肚子的孕妇了。
彼时阿昭吃了四年太医院的药,身子却依然不见动静,心里头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阵儿心酸一阵儿悲凉。在太皇太后寝殿里哭,受不得别的女人怀上赵慎的骨肉。
太皇太后却气定沉闲,告诉她那孩子留不住。倒还真是留不住,姜夷安自己把孩子拿去做了赌注。
呵,如今她赌赢了,便想要让沁儿为她的旧孽买账嚒?
阿昭在殿前台阶上遁了足。
老太监进出又出来:“规矩着点,里头乱遭了。”
“嘤嘤父皇,弟弟坏,好痛痛——”一进去就听见幼女稚嫩的哀哀哭泣。赵妍儿把烫伤的手腕够到赵慎的唇边,委屈地抹着眼泪。
阿昭一看到是赵妍儿受的伤,心里一颗石头稍微放下。
那被烫伤的地方红红一肿肿,赵慎眼中含笑,宠溺地帮着妍儿吹。
两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鼻梁英挺,下颌上一层淡淡胡茬,些许憔悴。
阿昭想,他处心积虑了十年,终于才把司徒家族斗垮,如今是准备大施手脚了吧。他才二十七,兴许还有机会做个千古明君。
张德福抱着拂尘:“皇上c娘娘,奴才把那哑婢带来了。”
“哦?”赵慎叫宫女把妍儿抱走,容色阴沉沉的。抬头看了眼阿昭,见她着了新袄裙,一坠螺髻轻绾呵,她倒是还有心思打扮。
那精致薄唇便勾起一抹讽蔑。
姜夷安看见阿昭穿了自己送的衣裳,却心存满意。一个贪图小利的婢女,总比那些不识时务的要好拉拢。
指着帘帐内的一张锦榻,柔声道:“青桐,你来的正好,快替本宫去看看孩子。”
阿昭顺势看去,听见那低矮床底隐约传来小仓鼠嘁嘁的低叫。
姜夷安面色歉然:“兴许还是怕生,在冷宫里发了烧,太医院亲自炖了药,却不肯喝。把药打翻了,烫伤了姐姐。他这样小,妍儿疼弟弟,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自己害怕父皇责怪,躲进去两个时辰了,怎么哄都不肯出来。那榻子太矮,旁人又钻不进去,只好又叫了你来。”
药沁儿怎么肯喝药?粗茶糟糠吃进去都不生病,发的是什么烧?
她这样在赵慎面前一说,倒越发显得沁儿不识大体,无理取闹了。
阿昭攥了攥手心,连忙掀开帘帐走进去。
阴天的殿堂里光影晦暗,那锦榻足有七尺余宽长,床底下黑漆漆的看不见人影。阿昭趴在床边沿,好一会才看见沁儿紧紧抱着小仓鼠,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最角落里。那黑暗中只剩下孩童一双澈亮的眼睛,眶着两朵晶莹泪光。
阿昭的心一下子就如同被尖刀轧过,眼泪登时便下来了。
咬紧下唇,轻轻地拍了拍手:“啪c啪”
静默了很久,里面才似乎开始有一点点动静。久久的,听到一声细小而喑哑的稚嫩嗓音:“么c么”
那是她的儿子。受了伤一个人躲起来的儿子。
阿昭心中一瞬钝痛,连忙背过身去。看到那书案旁年轻帝王修伟的背影,他正在给他的女儿涂抹膏药,动作仔细,语气温柔,就仿佛这帘内的世界与他并无关系。
这才是真正的你嚒赵慎阿昭恨不得杀了他!
阿昭对嬷嬷鞠了一躬,比着手势说要蜡烛。
那烛光袅袅,沁儿看到青桐姐姐熟悉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