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控制住激荡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没有看见。”
这张没有血色的脸庞,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白皙无暇,细腻浅薄的一层肌肤下,能清楚的看到青筋跳动。她就像那些做工精巧的工艺摆设一样,让他几乎按捺不住心里头的冲动,想伸手去摸上一摸。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最终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双手扣在皮带上,绕着她走了一圈,道,“哦,是吗?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举报说,亲眼瞧见他们躲进了音乐学院?”
心口再度一抽,可这回唐颐没再退缩,因为她知道,事已至此,要么放手一搏,要么坐以待毙。于是,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答反问,“这个教室一目了然,中尉先生,您觉得能够藏人吗?”
“唐颐小姐,”他拿那双绿色眼睛仔细地审视着她,那目光尖锐如刀,似乎想判断出她是否在说谎。
她勇敢回视。
那双黑眼平静无波,他看不出什么端倪,话锋一转,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弹奏的这首曲子是贝多芬的英雄,对吗?”
她点头,疑惑地看向他,一时搞不懂他说这话的用意。
“很好,人如曲名。”
他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室内的三角钢琴上。唐颐心突然重重一跳,不由手脚冰凉,背脊冒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想当英雄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听他这么说,她下意识地走前几步,挺身挡在他与钢琴之前,脸上露出一股怒意,用适当的语调和音量责问,“您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窝藏了英国奸细?”
他低头,看向明显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唐颐,不置可否。
身高的差异,让她有一点恼火,拉起他的手,在空间有限的教室里走了一圈,“那就请您看清楚,究竟哪里藏了人。”
“这里?”她打开橱柜,没人。
“这里?”拉开厚实的落地窗,没人。
“还是这里?”拖开桌椅,还是没人。
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他扯动了下嘴唇,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色。
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牵着他的手上,她心一跳,急忙松了手。
库里斯围着钢琴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再度向她望来。他直直地看着她,一瞬不眨,那双原本就浅淡的瞳孔在阳光的反照下,近乎于透明,透出一种冷峻的残酷。
他绕过她,走到钢琴前,伸手抚摸了一下三角钢琴的琴盖。
“希望你没有。”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让她的心狂跳起来,似乎就要跃出嗓子眼。他明明没对她动粗,也没用刑具逼供,却让她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害怕的滋味。
唐颐咬着嘴唇,低下头,在他强大的目光审查下,只能用躲避面对。他勾起嘴角笑了下,那笑容里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带着一点令人不安的暧昧。
库里斯稍一用力,打开了琴盖。
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排琴键和琴弦。
士兵压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个男子衣装普通,看起来法国人没有多少区别,而另外两个却是唐颐的同学。
“报告,这两个人在排演室的壁橱里找到,如何处理?”
库里斯的目光一转,扫向唐颐。他意味深重地笑了起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是啊,怎么处理呢?”
这双眼睛是这样清湛,却让唐颐感到由衷的恐慌,不只因为这绿光,而是因为这贪婪的凶光,仿若刀背上开了封的锋刃,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带来的不仅仅只是恐惧,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意,就好像她的脸已经一刀一刀地,被他的目光切割得面目全非了。
她咬着嘴唇,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