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花,“是啊,这么巧。”
“我和同事在这聚会,你呢?”他语气轻松地问。
“做礼拜。”话出口便有些后悔,自己去教堂目的不纯,怕他多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母亲的坟墓在这附近,我来祭拜她。”
科萨韦尔眼里闪过惊讶,“你的母亲葬在巴黎?”
本来和陌生人是不愿谈及这个话题的,可是今天刚做了一件大事,面对这位党卫军少校是心虚不已,所以他问,她就老实交代了,“父亲去哪里都带着母亲的骨灰。他说,也许我们会在这里常驻,回不去了,所以就将她葬在塞纳河边。”
“你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是的。”
她挑选了一束郁金香,此时正是花开季节,所以朵朵饱满,鲜艳夺目。他和她选了一束一模一样的,等老板娘出来收钱时,抢先一步,将两人的花钱一起付了。
唐颐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道,“我有钱。”
“鲜花送美人。这是送你的,”他笑容可掬地点了一下她手中的花,然后又举高了自己手上的花束,道,“这是送你母亲的。”
被他这么一堵,她顿时说不出话,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给自己送花。
他拍了下她的肩膀,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看什么?”
见她疑惑地看向自己,他再度莞尔一笑,“你的母亲。”
虽然不情不愿,可也不敢拒绝,她皱着眉头走在前面,一路揣摩着他的心思。
修道院附近有一片美丽的花园,花园的另一头连接着坟地。欧洲和亚洲不同,他们并不太忌讳死人,反而喜欢将亲人安葬在教堂附近,伴随着钟声得以安息。
唐颐的母亲曾在美国人的教会学校接受教育,所以思想十分海派,是少数信奉基督耶稣的教徒。唐宗舆千里迢迢从中国来到欧洲当使臣,每去一个国家,都把自己的爱人带在身边,直到来到巴黎后。随着战争的爆发,他敏锐地感受到,可能自己这次哪也去不了了。
中国人终归讲究一句入土为安,所以他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将妻子的骨灰盒安葬在塞纳河边。
不同于其他坟墓,石碑上用中文刻着吾妻梁乐仪几个字,下面是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最后是落碑人。
碑上贴着一张民国时期的女子照片,带着东方人的温婉可雅,只是穿着打扮却十分西方化。
“她是你的母亲?”
“是。”
他蹲下身体,伸手拂去墓碑上的落叶枯枝,脱下军帽夹在手臂间,道,“您好,唐夫人,我是科萨韦尔冯德拉叶。”
唐颐看着他,脸上满是惊奇,他会对一个东方故人显示出礼貌和尊敬,她始料未及。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呆呆地看着他。
科萨韦尔将郁金香放在碑上,回头看向她,道,“你母亲说,看到我她很高兴。”
她将信将疑地看向他,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怎么和她沟通的,她不会说法语”
在他张嘴前,她又补充,“也不会德语。”
他笑着指向自己的心脏,“用这里交流。”
她皱了皱鼻子,违心地小声道,“母亲不喜欢洋鬼子。”
他没生气,反而哈哈一笑,“不见得。”
知道他心思敏锐,唐颐不愿和他多加辩论,语气生硬地别过脸,道,“我想和我母亲单独待一会儿,请问少校先生,可否回避?”
都下逐客令了,他岂能说不?科萨韦尔淡然一笑,暗忖,看来她还是很忌讳自己的,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一下子改变她的观点,这多少叫人有那么一点沮丧。当然,这种无奈的情绪,也只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