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竟又来到这里。
唯国,长鸢。
眠不由驻足苦笑,是命还是所谓的缘分?身边是熙攘的人群,目之所及无一不是鳞次栉比的豪宅府邸,街道两旁摊铺的叫喝声快要冲天。这样的长鸢。这样熟悉的c又陌生的长鸢城。
身后蓦地响起几声嬉笑。眠转过头,几个十二三岁的孩童笑闹着一路跑过来,背景是繁华三千。似一阵春风拂过,转眼只剩几个跳跃的背影。眠一时失了神,目光停留在他们离去的方向,来往行人皆成陪衬,只觉有什么颜色正摇晃着,刺着自己的眼睛。
那几个背影被光芒吞噬,在想象中扭曲相叠,终于幻化成记忆里自己的c苏易的c陆晼晚和颜修染的身影。
眠仿佛又听到陆晼晚那遥远的铃铛一般的笑声,从云层以上的地方传来。“眠姐姐,那边有卖海棠花的,我们去买好不好?”“眠姐姐!眠姐姐!你看那边,是糖葫芦哎!”“好棒哦!晼晚是大蜀最幸福的人了!”
再后来的,眠不愿去想。其实她实在是很简单,在揭开了她笑容的面具以后。经历了那么多的别离和生死,眠现在只求平淡安逸的生活。所以再次来到长鸢城,她只有一个目的而已。
让苏易复活。
只有这一个目的,其他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随着人流走了几步,忽听到前方一阵娇滴滴的招呼:“今日我家选花魁,大家都来看看啊!”
花魁?眠心中一动。匆匆行了几步,果然看到一个老鸨模样的女子正在楼前招揽顾客。抬头,桃木的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烟雨楼。再细瞧烟雨楼的装潢,不过是在以前的基础上略略做了些修改,除了有些年代的裂痕外,几乎没什么大的改变。依然是雕栏玉砌,依然是玉阶彤庭。眠不由感叹,不愧是长鸢城里排场最大的青楼。
来往的行人大都被吸引了目光,熙熙攘攘往里走。门口的老鸨笑容满面地挥着手绢,眼角的皱纹荡开一圈。眠下意识地去看老鸨的长相,却又蓦地想起什么似的笑自己:又不是六百年前,翠娘能活这么久么?而且就算她活到了现在,为何又非要待在烟雨楼做老鸨呢?
都说青楼是最易获得情报的地方,江湖上稍有些价值的消息都在这里不胫而走。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原来自己隔了漫漫六百年,最后还是要干回老本行吗?
正琢磨着身为一个女子该如何进去,老鸨压抑着惊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是游公子来了!”抬眼望去,却是一惊。♀
来人一袭蓝衣,举手投足般皆是身居高位者的风华,却又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迷离,稍一侧目,光线堪堪打过来,眠竟觉得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在青楼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别的没见过,各路的公子倒是见了不少,但像他生得这么美的男子,却实是少见。尤其是那双深色的眼眸,总会稍纵即逝地闪过些什么东西,让人捉之不住,不自觉地被吸引,如窥不见底的沼泽地。沼泽地?似是被自己形容吓了一跳,眠笑起来,真是有趣!
蓝衣男子扫了一眼满脸堆笑的老鸨,淡淡地应了一声,摇着纸扇道:“今日是烟雨楼选花魁的日子?七月初七,真是吉日。”
老鸨连声应道:“是啊是啊,游公子也来捧场,真是奴家的福气。今年的花魁可是压箱宝,还是处子身呢。”说完便找来几名佳丽,迎着游公子进了大门。
烟雨楼不愧是长鸢城最大的青楼,楼内一派蔓延的金黄色。一楼主堂向下凹成一个圆池,正中竖起高高的云台,一池清水点缀着盛放的莲花飘在水面,莲心点燃的蜡烛恍恍惚惚,衬着楼内四处散放着的透明宝塔里的灯影幢幢,似是入了一个仙境。
老鸨径直把男子带到了二楼的雅间,选了一个视角最好的位置,掀开层层珠帘,让几名佳丽奉来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