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悦,是淮海市内最富盛名的五星级酒店。
十八楼包厢内,四桌亲友已经坐满,裴家的亲戚不少,但这回请的只是至亲,主要是裴家的长辈。
订婚不比结婚仪式来的繁复,裴家效仿西方婚礼,请了牧师和司仪。
酒店的化妆室内,彩妆师帮明晚画了淡妆,室内的气氛没有喜事的和乐融融,相反,早已跌下冰点。
就在五分钟之前,赵敏芝发了一通火,说谁也联系不到裴煜泽,素来和颜悦色的贵妇人,脸色死白的骇人。
相比于赵敏芝的急躁,她却是岿然不动,抿心自问,她意外吗?
不。
订婚仪式要是顺利的没半点风波,才是意外。
十一点零八分,音乐就会奏起,她会挽着明成均的臂膀,从门外走近包厢,踏上鲜红地毯,而礼堂上却没有新郎官的踪影,没有人从父亲手里牵过她,没有人跟她互换戒指——那种画面,足够让在场每个人尴尬了。
只剩下五分钟了。
“妈,我该出去准备了。”明晚走出化妆间,对着还在打电话的赵敏芝,轻声说。
“实在不行就把时间往后拖,你一个人出去算怎么回事?”赵敏芝摇头,“让人看笑话吗?”
明晚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要是裴煜泽打定主意不来,今天就注定是闹剧一场。
赵敏芝放下手机,颜色微变,挤出笑,迎了上去。“大伯,你怎么来了?”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五十来岁,五官跟裴立业有些相似,双肩上的肩章亮的刺眼。他的双目带锐,不怒自威,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小晚,这位是煜泽的大伯父,来叫个人。”赵敏芝拉过明晚的手。
“伯父您好,我是明晚。”明晚礼貌地笑。
裴建国对着明晚一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赵敏芝,怒气冲冲。“我特意从部队赶来吃顿喜酒,半天没看到煜泽,他去哪里了?还订不订婚?”
“这孩子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到哪里了。”赵敏芝的脸挂不住了。
裴建国声音浑厚,语气严厉:“人都找不到,让叔公舅父他们老一辈在这里傻等什么?煜泽要没这个心,这事儿就算了,都什么年代了,父母还包办婚姻吗?胡闹!”
“伯父,裴煜泽会来的。”明晚噙着一抹柔软的微笑,对着裴建国铁青的面孔,逐字逐顿地说:“一定会来的。”
不管这件事能成不能成,她不容许自己得不到一个结果。
裴建国没料到身旁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孩,竟然对着他,冷静地说出这一番话。他在部队,很多年轻下属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更别说跟他唱反调。
“煜泽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不喜欢吃的菜,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碰过。不喜欢的东西,塞到他手里也是进垃圾桶的命。他也就嘴头上说说,今天怕是不会来了。”裴建国面无表情,他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震得明晚心跳如鼓。
赵敏芝被裴建国一顿训斥,脸微微涨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晚早就听说过,裴家上一辈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从商,裴建国是上将,比起裴立业多了军人的威严和刻板,少了商人的圆融和精明。
而她,正是裴建国话中的那一道裴煜泽不喜欢的菜,那一个注定被丢进垃圾桶的废物。
“大伯,你再说下去,人都被你骂哭了——”一道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人的脚步稳健,在明晚听来,竟然万分熟悉。
“仪式的时间都过了!脑子里在想什么玩意儿?”裴建国指着他骂道,并没有给裴煜泽这个侄子半点脸面。
“大伯,我让人把婚礼现场的挂钟调慢十分钟不就好了?”裴煜泽嬉皮笑脸,不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