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钢印我曾经做过。”魏晚含糊其辞地应了句,她不敢告诉他自己曾经伪造过很多瑞士银行的支票。
莫翊没有做声,望向她的眼神显得很复杂,似是审视又似思索,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腾,魏晚能感到他似乎正经历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他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过了一会,他突然问:“小晚,你有没有想过假如能提早出狱,你准备干些什么?”
她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想过。
“是重操旧业,继续亡命天涯?还是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像个普通人那样?你是说有份固定的工作,定时参加社区活动,有空就和朋友打打牌,吃吃饭,养只宠物或者是交个男朋友那样的生活?”
“是的,用魏晚的身份而不是派克,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生活。”
“你觉得有可能吗?找份工作?我能干什么?银行职员?化妆品销售还是餐厅女招待?谁愿意请一个做过牢的人?除非他们需要伪造大量的假支票。”魏晚摇了摇头,她所有的天赋都注定了她是个贼,除了偷窃她什么都不擅长。他想得太容易也天真了,
“潘多拉打开禁忌之盒,释放出所有的苦难,可好歹盒子里还是留下了‘希望’。小晚,你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你还那么年轻。”
“你的话很动听,可是对我来说一切都太晚了。”魏晚看着远方黑如墨色的地平线,恍如看见自己的未来,除了无处不在的黑暗就什么都没有。人生没有褪色药水,不可能把过去全部褪掉重新再写,她的过去已经沾染了污点,它们会忠实地跟随着她直至她死去。
“未晚,只要心里还有希望,一切都未晚。”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奇异的魔咒在蛊惑着她,在替她勾勒出一幅美丽又虚幻的画卷,让她目眩神迷却不敢相信。她幽幽地问:“希望在哪里?我看不到也找不到。”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一起去找到它。”
“我们?”魏晚错愕地看着他,“我们”是什么意思?
“对,我和你一起去找到希望。”莫翊凝视着她低声说道,他的语速很慢,带着深思熟虑后的郑重,郑重得如同誓言。
清劲的海风吹过,吹得他俩的衣服猎猎作响,海浪拍上礁石发出“哗哗”的撞击声,她突然间感到内心深处某些坚固的东西正轰然坍塌,脚下的地面在陷落,而她的世界正在他眼中陷落。漫天星光骤然明亮,但再明亮也不及他的眸光璀璨,在他的眼睛里她仿佛看见自己一直梦寐以求但又从未见过的一一希望。
他的话可以相信吗?她问自己。如果他在说谎,这是她听到过的最美丽的谎言,如果这是他撒下的毒药,她将会用最甜蜜的心情将之饮尽,如果相信他注定是场幻灭,那么就让她在幻灭前奋不顾身一次。
“小晚”莫翊抚上她的脸庞,手指温柔地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最终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双唇上。
魏晚怔忪地看着他,看着他清隽深刻的面容,看着他比星光更缱绻迷离的双眼,看着他弧线优雅的双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全身的感知像是都已消失,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在冲击着耳膜,四周正在旋转,而她正在他的牵引下不停坠落。
忽然,刺耳的碎裂声打破了这种混乱的感觉,就像一只无情的手将她拉回到现实。
魏晚回头,只见李奇正站在身后愣愣地看着他们。他的脚下是一只已经跌得粉碎的啤酒瓶,参差的碎片在灯下折射出锐利的眩光,明晃晃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探探长,徐警官有事要找你们。”李奇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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