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安慰,还是悲愁,又或者两者皆在。“这也是我不杀他的原因,我看过他的面相,他命不久矣,究极人力药力,最多五年寿命。想必这也是他敢独自找我的原因。
而北齐在这次大战当中不做声,估摸着从哪里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西夏旧主将死,新王未立,若此这一次将辽金一棒子敲死,五年之后等到陈铮一死,西夏就是北齐的囊中物,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卫月默不作声。
墙外悉悉索索。
徐江南低下头,像个可怜人一样,双手揉着脸,低声说道:“很多人很多事,我都能分清楚好坏对错,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却又不知道了,就像现在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对是错,但我知道当时拒绝的的确确就是想看到他气急败坏,但是结果让我失望了,他非但没有气急败坏,还满满的帝王风采。”
过了一会,莫名其妙又轻笑出声,“哪怕现在知道他当时是装的,可在当时看,是真的像啊。”
徐江南叹了口气又开始看晚霞。“我以为在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时候,我会痛快很多,因为这是西夏欠我徐家的债,就像现在这样,这位将死的皇帝心里很急,可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痛快。”
徐江南撇过头,苦笑的看了一眼卫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太多人了。其实我不怎么信佛门道法,就算见过鬼魅魍魉,我还是不信,我只是觉得一门从几千年前传下来的东西,应该得到尊敬。但是死人这种事,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卫月咬了咬唇,上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徐江南还是在天台山,在那方玉璧的苍崖边上,不过那会心里更多的是同情,如今则是茫然的心痛,还有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觉。
好在徐江南这样的颓败样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夜风将起,天边那一轮红日彻底落到海平面以下的时候,徐江南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有些歉意的看着卫月,“对不起可能成亲这件事又要推后了。”
说着,原本搁放在屋里的剑匣破屋而出,嗡鸣之声比之方云有过之而无不急,而徐江南自是腾空而去,数息之后,一道如少年般桀骜不逊的声音遍传长安,“姓吴的,你不是要剑吗,老子就在兴善寺,有本事带着那个老不死的过来拿。”
卫月听到声音后,想也不想,跑出院子,朝着兴善寺跑了过去,连院门外两个靠墙发呆的老人都没发现。
刘伯單眼睛现在还发着光,口里喃喃说道:“他娘的,原来九品剑仙真的能御剑飞行。”
叶平醒悟的比较快,狠狠的拍了一下刘伯單的脑袋,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骂道:“你还有心事想这个?还不快点带人过去。”
刘伯單笑着说道:“带啥带啊,贤侄上午在太和楼就说了,不打紧。”
“你他娘的是真蠢,上午是上午,上午的时候他想着要杀人吗?现在他都要杀人了,你他妈的说不打紧,还有脸笑?”叶平重重哼了一声,破口骂道。
这么一说,刘伯單也急了,赶忙追了上去,一边同行,一边愁苦说道:“贤侄之前说君上就三五年寿命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平没好气说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这种事是你和我能左右的吗?”
而在徐江南这一声之后,长安原本因为夜间到来而渐次安静下来的气氛瞬间躁动起来,不过让这躁动更上层楼的便是吴家剑仙的回应。
“猖狂,老夫倒要看看你有能有多少的道行。”
一道银白剑光从长安中心冲天而起。
徐江南坐在大舍利塔的塔尖喝酒,眯眼望着来势汹汹的吴家剑仙,一手覆在剑匣之上,顺着剑匣的纹路一路摩挲。
等摸到剑匣底部的时候,指尖一按,桃木剑应声而出。
徐江南以剑当刀,拖剑而上。
多说的话没有,心口戾气很重,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径直一剑,从上往下,恍如斧劈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