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是山神庙是因为庙里正中的神龛上供着一尊很寻常的山神。庙没有匾额,四周的窗户也空空如一,庙外杂草丛生,甚至连庙顶也被顽强的杂草占领了。小小的山神庙破败得不堪入目,可是那尊山神却是完好无损的,虽然早已蒙上厚厚的尘土,挂满蛛丝,但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五官不全。
庙前不远处,四个狼狈不堪的轿夫抬着那顶玄青的轿子向这边走来,扶轿的人正是夜风。
真是他们呢。无尘微笑相迎。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在这里停留只为了等他们。
夜风见到无尘,虽然一脸的意外,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恭敬地打帘请他的主子下轿。
紫衣公子倒还和先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他看到无尘,也很意外。他的目光闪了闪,含笑对无尘说道:“无尘师父,打扰了。”
“贫僧也是被大雾困阻了行程,在这里歇脚的”。无尘向他稽首。
“哦。”他点点头,四下里打量起来。夜风则招呼手下人利落地在山神庙里打扫出一块干净地,好让他们的主子休息。
山神庙本就小,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特别热闹。
夜风见打扫得差不多了,便对紫衣公子道:“公子,本以为今天能赶到泰平县的,所以没有准备多少干粮。眼下被大雾困在这里,属下出去转转,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
“去吧。”紫衣公子向夜风点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轿夫们升了火,围坐在一起聊天。
无尘不忍见那山神蓬头垢面,便找了些野草扎在一起,当是笤帚,仔细将其打扫干净,之后又整理了一下神龛。当他做完这一切回头,却发现紫衣公子正专注地盯着他看,眼睛里有一种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在闪动,如子夜的寒星,明亮得让人迷醉。
被紫衣公子这么一直盯着看,无尘有些无措,回头看了看自己。僧衣并不脏,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有妥的地方呀。那他看得那么专注却是为何?
紫衣公子看出了无尘的无措,笑了,道:“在下凌云,是奉旨前往泰平县查案的钦差。可能是缘于习惯,对什么都比常人好奇心重些。还望无尘师父不要介意才好。”
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无尘一点也不惊讶。虽然无尘无从揣测他的身分,但心里却有一种早已知晓的认定。无尘只是对凌云的话不解。自己身上能有什么让他这样一位“断案如神”的朝庭命官好奇的呢?天下的出家人不都是一样的么?
“不知贫僧有什么地方让大人感到好奇?”
“为什么你的僧衣是白色的?在下见过黄色c褐色c灰色的僧衣,白色的僧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被大师穿得如此神采飞扬。”
这是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原因么?无尘一怔。
“白色的僧衣有什么不妥么?”
无尘不明白,一件僧衣,白色c黄色或其他颜色又有什么分别?无尘迎视着眼前的这位大人,他一脸狐疑,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无尘忽然想起凌云在茶棚时那研判的眼神,想是他对自己在小茶棚的回答不仅不相信,甚至还怀疑自己的身份吧。想到这些,无尘也就释然了。
“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么么?”凌云轻声说道,“你袭这身纯净的白色,纤尘不染,还真如你的法号:无尘。可我觉得你更象是这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皎洁而让人神往”他扭头看向屋外,夜幕降临,加上浓雾,昏沉沉的,一片昏暗。他的眼睛很清澈,专注地看向远方,仿佛远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无尘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他说得那样坦然,那样轻,那样专注,专注得让无尘能轻易感觉到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