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视了一番沈春尸体,缓缓站直身子,向沐长风道:“你究竟是甚么人?”
沐长风仰天大笑,纵声吟道:“千古狂客沐长风,五湖四海尚飘篷。功名霸业皆尘土,浮云落日任萍踪!”迈步走了开去,狂歌当哭,摇头晃脑,但闻长啸之声远远在幽谷中回荡不息,直令飘雪顿止,山林变色,一时间众人无不心为之折,魂为之销!
胡一图叹道:“早听说千古狂客亦癫亦狂,忽正忽邪,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今日一见,果真癫狂得厉害!”
沐青兰怕父亲有失,忙追了上去。唐剑随即亦步亦趋的跟上。
余飞则怔怔的呆立当地,望着东方权,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情。
东方权瞠目结舌,吁了口长气,道:“这人或许真的是个疯子!想不到今日我‘武林判官’东方权也会被人当作魔教中人,当真可笑亦复可叹!”
他冷电般的目光忽地射向余飞,道:“你也是青城派的吧?”余飞被他瞧得心头发毛,周身大不自在,结结巴巴的道:“晚辈余飞,敢问道长法号?”东方权仰面大笑,嘎声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离开青城派之时,你只是个黄口小儿,想不到你现下已长这般大了!”笑声中却充满了苍凉之意。
余飞神情惶恐,垂手道:“道长以前见过晚辈?”东方权哼了一声,道:“不错,你是竹空的侄子,竹空是我的师兄,当时你还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嘿,算来我已离开青城好多年了。”余飞心中一动,忙屈膝倒,大声道:“弟子余飞,拜见师叔!”东方权喟然长叹,道:“我曾发誓不再回青城,行走江湖也极少用青城派之名,你不必拜我。起来吧!”余飞道:“弟子不敢!”
东方权缓缓道:“我今日见到青城后学,不胜感慨,我老了,对于掌门之位早看得淡了。你回去告诉竹空,我们师兄弟间的恩怨就此作罢。你去吧!”余飞磕头道:“弟子遵命!”起身离去。
东方权望着林中雪地上一众死尸,神情一黯,忽觉意兴萧索,向胡一图拱手作别,飘然离去!
杨敏取出一锭黄金,双手交与胡一图道:“胡神医,多谢你治好秦公子的腿脚。些许薄仪不成敬意,略表沐爷和妾身之心意罢了。敬请胡先生笑纳。却不知够是不够?”胡一图哈哈一笑,示意僮儿收了,道:“够了,够了!沐夫人,胡某还要养家糊口,便不跟贤伉俪客气了!”
杨敏听他将自己唤作“沐夫人”,不禁杏脸羞红如火,却也不便解释,凝目向渐行渐远的沐长风背影望了望,暗暗叹了口气,向胡一图敛衽一礼,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
胡一图躬身送客,道:“各位慢走,恕不远送!”向二僮儿吩咐道:“把这些尸首全部拖到那边先行埋了吧!若是黄蜂帮再有人来,让他们将尸首认回即可!嘿嘿,老子可没那么多闲钱给他们买棺材!”二僮儿道:“是,先生!”当即开始行动起来。
但听三人对答,似乎如此处理死人早已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秦川来到那两个车夫尸首旁,伫立良久,怆然涕下,道:“你二人从成都一路行来,兢兢业业,想不到竟葬命于此!请受秦川一拜!”当下磕了三个头。其实他与两车夫殊无交情,只是见一路上两人驭马驾车,跑前跑后,突然身遭横祸,心下甚是难过,寻思:“这二人并非江湖人,只是沐前辈请了来驾车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终究被江湖人所屠戮!”
转身又望着两僮儿正在搬运的数十具死尸,想起其中不少是自己盛怒之下所杀,虽说一时激于义愤,但未必人人该死,不禁惕然惊惧,望着自己的双手,突然跪倒雪地之上,不住的呕吐起来。
易婉玉脸上爱怜横溢,轻叹一声,拉了拉他衣袖,道:“川哥哥,咱们走吧!”秦川轻轻挣脱了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