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珠定定地望着凤时,问道:“自愿留下……什么意思?”
“他们……有办法让我父亲出来。”凤时淡淡地说。尽管是到了此时此刻,他说起这事,还是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父亲……”
他的父亲,当然就是被软禁在大相国寺快十六年的定王凤宁。
当初太后娘娘借病向皇帝施压,要求放出定王。在皇帝迫于压力,左右为难的时候,正是凤时义正辞严地说定王如今的处境,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造成的,不值得别人为他求情。也正是如此,才打消了太后继续闹下去的念头。
那一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在今天之前,温明珠也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那一番话的真实性。如今看来,到底还是血浓于水,亲情重于道义,不论父亲是怎样的人,作为人子,他终也还是想要父子团聚的。
“我明白了。”温明珠朝着凤时点点头。父子天性,她可以理解。如果今天是她处于凤时之境,她多半也是想要温云笙重获自由的。
凤时看着温明珠,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愧疚的神情。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对不起,明珠。”
“没什么。”温明珠淡淡笑笑。
她坚持要救他出来的,是出于道义,也是出于友谊。虽然得到的这个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至少她能无愧于心。
温明珠被带回了白梅山庄。虽然非常给面子的并没有将她关到地牢里,而是幽禁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里。但却是与初一分开了。听他们的说法,似乎是将初一与严凌他们关在了一起。而她,则是被单独地监视了起来。
被带到房间里后,萧舜与他的父亲,就都没有再出现过。温明珠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倒是可以清静地想些事情。
虽然一直说萧舜父子如何如何,但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萧舜与他的父亲萧尧,或许也并不是那么齐心。
萧舜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义母。这一点,她是相信的。因为与萧舜相识这么久以来,他对他的义母的尊敬与仰赖,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段云裳对他有大恩,他想要帮她实现心愿,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从萧尧那边,她看不出来。
她记得那一回段云裳发病晕厥,太医枕脉后,说段云裳时日无多。萧尧听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至少,从他的神情之中,她并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悲伤与不舍。与其说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更像是合作多年从而极度默契的合作伙伴。
所以说,萧舜抓她,是为了他的母亲。但是萧尧想抓她,就不一定了。
按萧舜的说法,抓了她,是要在与她父亲温云笙两军对阵的时候,以她作为要挟,要求他不战而降,不然就让她血溅当场。以温云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投降的。那到时候,就是杀了她,让他也尝一尝,看着亲生女儿死在面前的滋味。
但是这么做,除了与东望彻底交恶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萧尧作为一国之君,想来不会这样意气用事。或许,他的打算从来都不是如此。
萧舜提出让萧庭继太子之位时,萧尧当即就拒绝了,理由是他觉得萧庭不足以成事。那么也即是说,他继任北江王之后,还是想要做一番大事的。而不是如萧舜所说的,他的父亲是因为误解他有争位之心,不惜害死萧栋,从而“赶鸭子上架”一般地,帮他去夺了这个帝位。
萧尧,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野心勃勃。所以,他绝对不会毫无准备地与东望交恶。而事实上,他继位之后,立即就与东望表达了极大的善意,并积极地促成和亲。这些举动,如今看来,多半是为了稳住东望。给改朝换代的北江,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一旦北江的局势稳定,他将一切布署完毕,多半,就要开始向东望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