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这一刻静止了。
像是千万只五彩斑斓蝴蝶言战耳畔挥动着它们色彩各异蝶翼,言战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她听不懂人话,亦听不到人声,只能听到次声,比如鸦羽般黑色短发被春风拂起声音c丝绒般烟雾从烟斗里徐徐冒出来声音c贝壳般款夏季凉鞋被放置鞋架上脉脉等待主人声音c冬雪般冷钻手表紧紧覆手腕上发出记录光阴声音那是言忱黑发,被春分拂起,露出了和冷峻面容不甚相称暖融融耳朵;那是言忱薄唇,他咬着烟斗,独自坐燃起壁炉沙发上;那是言忱双脚,打高尔夫时候被刮伤了脚踝,贴着创可贴双脚就这么钻进夏季款凉鞋了,喔,正好合脚;那是言忱手腕,被一块手表紧紧吸附着,陪他度过各色会议和晚宴言战似是有一瞬失聪,言忱脸就眼前,她望着过去曾经一起生活一个屋檐下琐碎画面,心跟着揪了起来,她看向嘴唇发颤言赋,过了良久,耳朵才开始听见这客房里声响。
正准备开口时候,她头眩晕了一秒,要不是林医生扶着,恐怕她得栽进沙发里,言赋这才觉得自己问得话太勾人伤怀,他嘴唇不再发颤半张开着,他抿了抿,终咬住唇。
“三小姐,您昨夜一直没睡,您得好好睡一觉才成。”林医生说。
“他没那么大胆子。”言战吸了一下酸疼鼻子,她揉了揉鼻梁,冷冷开口道。
言赋看向言战,这段时间,姑侄两人谈话时都分外小心,生怕会把话题指向言忱。“你父亲,不是他杀。我想他可能”言战微微抱住了头,她不适看向躺那里全然僵硬二叔公,没了呼吸二叔公灵魂真已经到了生彼岸了吗?才不过三小时,灵魂已经死去二叔公脸上就没了活人精气神,脸皮向下塌陷,再不复活着时候威严。
“姑”言赋害怕望着满眼泪水却流不出一滴,满眼悲伤却说不出一句话言战,这多像是他父亲猝死时言战脸上神情,林医生也目露哀色,“三小姐”
“你父亲死时不像这样。”言战出神盯着二叔公脸,“他脸依旧意气风发,好像明天还要和我谈一轮收购案。”言战轻触着二叔公额头c眉眼c鼻子c唇和耳朵,言赋觉得她就像是抚触当年没有了呼吸言忱,他出神盯着言战流露出所有敬爱双眸此刻,他忽然确信,照片里女人不是她,视频里女人也不是她。
“直到入殓时候,你父亲脸上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他随时会醒来一样。这么多年来,我都感到很愧疚,那时我全副心思都双城入狱这件事情上,如果当时我花了,哪怕十分钟来和你父亲谈心,也许他不会这样就你知道对着媒体那套说辞是官方,我只能那么说。从小你就喜欢问我,姑,为什么我爸爸会死了?别人爸爸都还好好。现你长大了,小赋我真真不知道为什么你爸爸忽然就没了呼吸。你知道多可笑吗?你爸爸没有心脏病c高血压,他很健康,他很注重健身,他全身上下都没病心理医生说,可能是突然遭受了重大打击,长期以来压力累积,或者其他什么见鬼理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姑,姑,我陪你回房,你该休息了。”言赋微微抱住言战,他心碎了,只要言战再说一个字。
“我,不知道。”言战强调道,她怔怔望着言赋,又毫无情绪说了一遍。
“三小姐,您需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林医生把言战按坐沙发上,言战抱着头,头疼问:“二叔公遗体放到地下室冰窖吗?”
“停下来,别再想了。”送完言齐就飙车赶回来顾双城连忙抱住言战,将她那要裂开脑袋按贴她肚皮上,抚摸着她头发,放缓语速喘气道:“停下来,言战。没有任何人要求你要知道每件事答案。停下来,言战,停下来,别再思考。停下来。”
言战侧脸贴顾双城只有一两肉肚皮上,她缓缓抱住顾双城腰,“不,双城,我是言战,我要知道知道每件事答案。我必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