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露凉。云初被绑住之后,丢在一个伪作送亲的大红花轿里。
轿子十分宽敞,轿顶精工细画,朱红的吉祥鸟兽,碧绿的高树垂柳,夜色中也隐约可见。不多时有人扶着一个昏睡的男人坐进来,云初半眯着眼确认是周邺,才又佯装睡去。
外面不少人,赶路中混乱的私语,大概是锦衣卫没有赶来,速速去何处集合这样的意思。
夜里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轿帘子开开阖阖,冰冷的液体很快打湿了周邺半边袖口,云初小心挪过去,弯下腰,张嘴咬住那只膀子移了移。再怎么有些争执,他也是皇帝,一点儿也不得有闪失。
路途颠簸,周邺睡得很沉。
云初凑着他嘴角舔一下,味道甜中带涩,知道他中的药怕是要躺上十多个时辰,只能等身体慢慢化解,强行将人弄醒反而伤身。
绑架的罪名是确凿无误了,云初东倒西歪的装作昏迷,闭着眼冥想。他倒也不担心两人真能出什么意外,就是想知道,这人明知道捉的是谁,还有这个胆子招惹。
轿子在城中晃悠,到了三更天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城门,云初正往路边做记号,帘缝间看见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男人,带着一干随从,头上戴着斗篷,云初听他压低声音道:“怎么样?”
一路押运两人的头头拜答道:“方大人,还有一个人,和皇上在一起,因为身份不明,小的没敢杀。”
那人沉吟片刻道:“哪里的人?”
“戏楼里跑出来的,皇上跟在后面追”
被唤作方大人的想了想:“小倌?”
云初听得哭笑不得,不久又听见几声脚步。
是方熹几步走上来,佩剑掀开轿帘的一角,看见面色苍白的纪云初,闭着眼倚在周邺身边,只觉得此人面相清秀,甚至有些女气,便了然的点头:“一起安置在厢房,里外把守好,等陛下醒来再说。”
云初虽说是回京不就,这几日在勾栏瓦肆里混迹,那帮达官显贵早就被他明里暗里认了个全,哪里会不认得近来风头正劲的方熹。
方熹在官场的新贵里颇有声誉,云初却在只言片语里轻而易举的察觉到,此人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那是他一闪而过的想法,就是让周邺在用他的同时,亦要留好后路,适时处置好他。可是转念一想,带着赌气似的,又道正反他是皇帝,我却不是言官,那些絮絮叨叨的事,又何须我去操心。
结果今日出了这一场闹剧,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两人果然被关进一间上等的小厢房,描画着龙凤的小轩窗关的紧紧,室内昏暗的只能看清人的轮廓。
方熹大人来过几次,给周邺松了绑,换了羊绒的软垫和厚毯子,照料的井井有条。云初审时度势,确定这没他多大事,就倚着软榻绵绵的睡了一觉。感觉有人推他,才迷蒙着眼睛看人。
周邺醒过来已经是晌午过后。
周邺正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见他眼神渐渐清明,气色也无碍,才慢慢吐出一口气道:“吓死了,你没事吧。”
前一日两人在戏楼胡闹,并没有正眼相对,这时对着这张拉近的脸——周邺早已长成大人,少年的英气被年岁日长的清俊轮廓淡化,常年的伏案室内,阅历也逐渐沉淀,越发有了沉静的气度。
云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周邺比起初见,更要好看,甚至愈益有几分明阳公主雪肤参颜的味道。
真是每一处都合心意。如果这人不是皇帝,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云初怕是早就将其收入房中了。
即使两人各自心怀芥蒂,到了落难相见,还是会忍不住互相担心。
爱情和妒恨并不矛盾,常常并驾齐驱的存在。只是恨意常常在爱的间隙乘虚而入,进的更深,等到伤疤被揭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