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笑得隐晦,意有所指,“倘若云氏想要这天下,朕还不是要拱手相让?”
出岫闻言只是笑叹着摇头:“圣上折煞妾身了。如今云氏一门仅剩老弱妇孺,要这天下又有何用?难道妾身要做女皇帝吗?”
出岫深知天授帝的脾性,越是说开了越是无妨,倘若遮遮掩掩反倒会引起他的猜忌。
果然,天授帝朗声大笑起来:“夫人此言差矣,云氏不是还有世子和云三爷吗?”
“嗣子云承年幼无知,又非嫡亲血脉;三爷只会经商,又是儿女情长……倘若云氏妄图染指这天下,与您比起来岂非以卵击石?”出岫坦然回道。
这话令天授帝大为受用,于是他再次笑道:“夫人越发能言善辩了,朕已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敢。”出岫想了想,既然天授帝已将话说到这个层面上,自己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她索性挑明:“不瞒您说,妾身已打算逐渐退居幕后,卸下主母一职。今日之所以变得‘能言善辩’,其实是想为嗣子云承求一门指婚。”
“指婚?”
“退居幕后?”
天授帝与聂沛潇同时反问出口,但是注意力却不在同一处。天授帝对于出岫为嗣子请求指婚而感到诧异;聂沛潇则认为,倘若出岫卸下主母一职、退居幕后,则更有利于彼此发展感情。至少,没了“云氏当家主母”这个头衔,世人的风言风语会少很多。
这两位贵胄的反应都在出岫意料之中,她笑着解释道:“如今嗣子云承已年方十四,按照云氏祖传的规矩,世子十五岁便可大婚,也有资格继承侯位。因而妾身想趁着您来房州这一趟,顺带讨个人情,为我云氏另觅贤妇。”
出岫顿了顿,无比郑重地补充道:“另觅一位身份高贵、堪任当家主母的贤妇。”
出岫此话一出,天授帝立刻明白她今晚说话为何诚惶诚恐了。原来是怕自己会对付世子云承……因此才特意为云承请旨赐婚,这不就是在变相求一道保命符?
天授帝在心中暗道出岫深谋远虑,转念又觉得她太多虑。既然没有外人在场,他也不再顾及,坦荡地道:“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朕记得曾对你说过,即便是看在鸾夙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妄动云氏……只要你们谨守本分。”
出岫自然记得这话,再者还有那四座牌坊杵在烟岚城里。可只要一想到鸾夙出海远去、下落不明,出岫便没来由得一阵焦虑。如今天授帝是看在鸾夙的面子上不动云氏,但新人换旧人,万一往后他忘了这份旧情,云氏又该如何自保?”
如此一分析,出岫更加坚定了请旨赐婚的念头,口中却是否认道:“妾身为嗣子请旨赐婚,完全是想助力他今后接掌云氏,仅此而已。若能得您亲自指婚觅得佳媳,妾身这当家主母的担子也能逐渐卸下了。”
“夫人是想早日看世子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天授帝似笑非笑。
这一次出岫没有否认:“您也知道,云氏嫡支向来子嗣单薄,这一代尤为严重……承儿早日成婚绵延香火,妾身也早日了却这一桩心愿。”
“哦?夫人莫不是想要在府上含饴弄孙?”天授帝笑着再问,这一句话明显是调侃了。
试想出岫夫人才二十二岁,倘若云承当真今年大婚,明年诞育嫡子的话,出岫二十三岁就要当上嫡亲祖母了!这还真真是荒谬至极。
聂沛潇听了“含饴弄孙”这四个字,更觉得别扭非常,不禁出言转移话题,道:“皇兄,今夜本是私宴,出岫夫人都来了半晌,您怎么还不赐座开宴?”
天授帝这才再次大笑:“是朕怠慢了,夫人莫怪,入座罢。”
出岫见状也未再多言,款款入座。廊台上是一张四角仙人桌,三人各坐一角,身后都跟着随侍之人。不消片刻功夫,婢女们鱼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