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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值清明节日,子开买舟扫墓,设酌舟中,邀请子鉴并约晏敖同行。三人到得墓所,只见晏敖父母所葬之处,因两柩高置石上,且当日又草草掩埋,不甚牢固,今为风雨所侵,棺木半露。子鉴见了这般葬法,问知其故,不觉骇然。子开不忍见棺木露出,即呼坟丁挑土来掩好。坟丁依命,掩盖停当,来向晏敖讨些犒赏钱。晏敖只推不曾带得,分文不与,又是子开代出一贯钱与之。子鉴极口催他迁葬,晏敖但唯唯而已。及至归舟之时,偶见岸上有小梅数株,晏敖便叫泊船上岸,身边取出五钱银子,去唤那种树的人来买下了,叫他即日携到家里来种。子开见了,惊问道:“方才坟丁替你修了墓讨犒赏,你推没钱,如今买梅树便有钱了。却不是爱草木而轻父母么?”子鉴亦心中愤然,因冷笑道:“活梅树可爱,死椿萱不足惜了!”晏敖听说,也竟不以为意。子鉴归家,作《哀梅赋》一篇以诮之云:

    哀尔梅花,宜配幽人。昔汉梅福,是尔知音。在唐留赋,则有广平。宋之契友,和靖先生。夫何今日,遇非其伦。灭亲之子,亡慕清芬!观其不孝,知其不贞。以彼况尔,如获与薰。气味既别,难与同群。尔命不犹,尔生不辰。尔宜收华,尔宜掩英。慎勿吐芳,玷尔香名!

    自此子鉴深恶晏敖之为人,与他断绝往来,连奇郎也不要他再来附学了。意中只器重晏述聪慧。又见他父亲子开天性仁孝,凡遇父母忌辰必持斋服孝,竟日不乐。又好行方便,每见晏敖门首有来换铜银的,晏敖不肯认,那些小经纪人十分嗟怨,子开看不过,常把好银代他换还,或钱方或公数,不知换过了多少。子鉴因想:“如此积善之家,后人必发。”便有心要与晏述联姻。你道子鉴与晏述是同宗伯侄,如何却想联姻?原来子鉴有个甥女祁氏,小字瑞娘,幼失父母,养于舅家。子鉴妻已亡过,家中只有一个乳母郑妪,与瑞娘作伴。那瑞娘年齿正与晏述相当,才貌双美,子鉴久欲择一佳婿配之。今番看得晏述中意,常把晏述的文字袖归与她看。瑞娘亦深服其才,每向乳母郑妪面前称赞。子鉴探知甥女意思,正要遣媒议亲,恰好有个惯来走动的媒妪孙婆到来,子鉴方将把这话对她说。只见那孙婆袖中取出一张红纸来,说道:“有头亲事,要央老相公到馆中晏子开官人处玉成则个!”子鉴接那红纸看时,上写道:

    禹龙门女,年十四岁。

    子鉴看了,问其缘故,孙婆道:“这禹家小娘,小字琼姬,美貌不消说起,只论她的文才,也与你家小姐一般。今老身要说与子开官人的儿子为配。只因他不是禹龙门的亲女,是把侄女认为己女的,子开的夫人嫌她没有亲爹妈,故此不允。今求老相公去说一说,休错过了这头好亲事。”子鉴听罢,暗想道:“禹家以侄女为女,子开的夫人尚不肯与她联姻,何况我家是甥女,这亲事也不消说了。”因便不提起瑞娘姻事,只回复孙婆道:“既是他内里边不允,我去说也没用。”言罢,自往馆中去了。

    孙婆只不动身,对着瑞娘,盛夸琼姬之才,说个不住。瑞娘心中不以为然,想道:“不信女郎中又有与我一般有才的,且待我试她一试。”便取过一幅花笺,写下十二个字在上,把来封好,付与孙婆道:“我有个诗谜在此,你可拿与禹家小姐看。若猜得出,我便服她。”孙婆应诺,接了笺儿,就到禹家去,把瑞娘的话,述与琼姬听了。原来琼姬一向也久闻瑞娘之名,今闻孙婆之语,忙折笺儿来看,只见那十二个字写得稀奇:

    风架鸟花亭送春此十二字内藏七言诗四句

    查原书131页

    琼姬也真个天姿敏慧,见了这十二字,只摹拟了片刻,便看了出来。遂于花笺之后,写出那四句诗道:

    大风吹倒大木架,小鸟残小草花。

    长亭长送游子去,回路回看春日斜。

    琼姬写毕,又书数语于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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