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所以春情澹骀,属意颇浓。既得崔咏,即仿霞如笔迹,代作情词一律,仍令蕙香持出,以赚崔生。其诗云:
少小相将并长成,海棠花底两含情。
莫叫静夜空迟月,已向轻风待啭莺。
密约最宜防弱妹,佳章频愿和新声。
西厢红树今仍在,早晚应朝弄玉笙。
崔生得诗,欣然喜跃,不觉手舞足蹈。宛转自思:谁想美满姻情,竟在此处。既云早晚,则其所约决不荒唐。若到阳台之上,其趣当何如也。
是日,展卷数四,而以心绪摇摇,莫能成诵。唯侧耳而听,并窥其日影之斜。及候至夜静,杳无蕙香消息。
次日午后,探知玄洲赴饮于外,屠氏昼寝于房,乃悄悄信步而入。欲寻蕙香以询其事,不觉闯至霞如绣闺。笼有鸲鹆,见生突至,连声唤曰:“大小姐,有一面生郎进来也。”
霞如方在倚镜整妆,忽闻鸟唤,始知崔生闯入,惊讶曰:“寿兄误矣!此乃妹之卧房,何得至此!”
崔生笑曰:“西厢红树,妹所约也,故自昨暮盼至今晨,满望佳期允就。今以觅问青鸾,幸窥仙榻,洵乃天作之合,何言误耶!”
霞如愕然曰:“兄何出言悖礼,谬诞若是。夫西厢红树,崔莺之丑行也。妾虽愚昧,颇能以礼自娴。因属兄妹之称,故尔相见不避,何乃拟人以匪类,诱惑以淫亵耶!”
崔生亦嗟讶曰:“奇哉!奇哉!若非贤妹之命,则襄何敢唐突?况‘莫叫静夜空迟月,已向轻风待啭莺’之句,现在笥箧,亦得讳言非妹所赠者乎?”
霞如愤然曰:“子岂梦耶!痴耶!何忽将人凿空诬诋,名行攸关,岂堪作耍!不意兄方少年,短行乃尔。”
崔生再欲辩论,忽值玉娟、小莺俱至,遂咨嗟而出。
玉娟佯问曰:“适间从外而去者,莫非是寿哥乎?彼何由擅入姊姊卧室?”
霞如余怒未息,即为备诉其事。玉娟曰:“我以彼为兄,彼乃狂悖非礼。人之无良,洵可畏也!然姊姑忍之,若一扬言,外人不察,将谓吾姊妹有私行矣。”
既而将晚,密谓蕙香曰:“我有数字,烦汝悄然递与崔郎。彼如问汝短长,汝但含糊以应之。”
蕙香即乘间至外,出简以授崔生。生以霞如变约,方郁郁闷坐。乃见字即拆而视之,其上书云:
投桃报李,儿女之私;纳履整冠,嫌疑所避。奈何当昼而突至卧内,虽在鹦鹉能传,何况林林耳目,岂不惧乎!故以诗为约者,私情也;严词峻拒者,避嫌也。虽贞女无自媒之礼,而怜才有吉士之求。拟于明夕,晤订百年。先托,鱼笺,附呈四绝,兄但可留明月于纱窗,慎勿燃银灯于玉几,一嘱。
其诗首章云:
轻风剪剪拂罗帏,赢得新愁压黛眉。
蝴蝶不归芳草暮,断肠春色在深闺。
其二
陌头杨柳乍垂丝,忽被春风仔细吹。
岂为妾心方似结,只缘君太负情痴。
其三
绿锁葳蕤晓院深,桃花虽艳未关情。
阿谁唤起相思梦,只为流莺巧弄声。
其四
荫荫幽径遍苍苔,有约黄昏户半开。
寄语东君休怨寂,夜深应与月同来。
崔生叹曰:“原来霞妹有此识见,我所不及也!”是夜喜而不寐,次晓方酣寝未起。
其父以县试期迩,遣人立逼回家。崔生意犹迟疑未决,玄洲曰:“试事难缓,郎君速宜回去料理,待进学之后,不妨再来肄业。”生乃怏怏而行,及见霞如送出,几欲泪下,而玉娟亦叹恨不已。
生虽无意应试,而文字自佳,竟以优等人泮。其父喜甚,即央媒氏,以秦晋恳于玄洲。玄洲许可,立拟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