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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步进得城中,辞旧迎新的氛围已经很浓了,商场店铺挂上大红中国结,祈愿“牛市”再励“虎运”沓来。按照传统风俗,逢年过节礼送亲友,我到永辉超市买了烟酒,打算给吴倩父母寄去,结账时想起日渐瘦削的老妈,折身取了两罐蜂王浆。一切采购完毕,心头重负又释几分,坐在广场上抽完一支烟,反思老板撤职缘由,又想起跟朱福田的恩怨,这是自己一手种下的恶果,搁置不解始终是心结,旧事不留新年,该是开诚布公和平了结的时候了。主意打定,我犹豫着拨通了朱福田的手机。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呼吸/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熟悉的旋律萦绕耳畔,不承想朱福田一把年纪,竟将《爱拼才会赢》彩铃换成了郑智化的《水手》。朱福田接起电话,冷冷地问:“秦总有何贵干?”正欲道明来意,朱福田说道:“本以为你娃挨点教训会有悔悟,竟然垂死挣扎耍黑招。”我苦笑道:“黑招?朱哥别讲风凉话,这不是你惯常使用的手段?”朱福田叱的一声说:“知道贵阳的冯锡山吧,我直系老表,来电说他的车遭人砸了。”我一头雾水,问:“砸了?谁这么大胆子!”“人家借的奥迪a8,轮胎被扎烂三个,肇事者重庆口音,留了一张字条,威胁说‘再当老赖当心家人性命’。我分析了半天,这事除了你还会有谁?”朱福田颇为愤慨。我大致听出些端倪,不紧不慢道:“团购酒的事你跟冯锡山早有预谋,挖好坑等我跳,如今他赖账,冤家也是鑫达,老板自会找他算账,我已引咎辞职。”“你离职了?”“申冬强没告诉你吗?”“他还有脸给我电话?”

    这事多半是老板所为,茅台特供合作闹僵,罪因出自我手,若然他们动刀动枪,我作何逃不掉纠缠。而朱福田兴风作浪,当是罪加一等。思忖间,华严寺所悟皆被凌乱现实搅浑,心头再无法淡定,“必须拔掉这颗毒瘤!”这般想着我软下语气,“老朱,我们得好好谈谈。”“有啥好谈的,”朱福田冷笑一声,“冯锡山本就欠一屁股债,鱼死网破一走了之,留个空壳公司,鑫达赢了官司也难拿到钱。”我尴尬付笑,详作解释:“问题不在这儿,必须阻止他们黑吃黑,再说咱俩的积怨,中间掺杂不少误会,摊开讲总比闷着痛快。”朱福田叹了口气,怔了怔说:“唉,你这话在理啊,走歪门邪路,终究没什么好下场,如今家有弱老病小,我也想正大光明干事,秦风,今晚找地方喝两杯吧。”心下一阵窃笑,我当即就说:“渝北区巴人海鲜酒楼,听说刚开业不久,你开车方便,七点半,不见不散。”

    市区繁华,耳目众多,渝北离解放碑尚远,地段偏僻,整蛊朱福田也好下手。回头打电话给表叔,刚说明来意,表叔朗声道:“好办,人不宜多,我带两个兄弟,喝完酒负责开车回城。”我不无担忧:“你带两个人,朱福田察出猫腻,整个策划岂不搞砸?”“放一百个心吧,这两个手下长相斯文,我叫他们扮成客户,一个先随我去,另一个饭局至半再找借口招来。”表叔说到这里,业已明白大致意图,惊悸中叮嘱:“事情别搞太大,最好和平解决,不伤分毫。”表叔颇不耐烦,说:“现在谁还动武力?咱们讲道理,鲁迅不是说过,语言是最好的杀伤力吗……”

    表叔的冷幽默不但未宽烦心,反倒让我感觉到萧杀之气。忐忑不安中,夜幕缓缓降临,在巴人海鲜酒楼,朱福田单刀赴会,多日不见,这厮愈加瘦削,往昔鼠眉贼眼,却是少了奸诈,多了几分柔和。落座后互作认识,轮到介绍表叔,不等我开口他毛遂自荐:“做酒水批发,在磁器口有间铺子,秦兄弟以前专门供货,算起来咱们是同行……”然后叫来服务员点菜,说到喝什么酒,表叔又自告奋勇:“寒冬腊月,药酒舒经活血,每人先来一瓶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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