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到门上,开门的同时迎门便洒了出去。
初一兴冲冲而来,遭迎门一盆馊水,愣了半天,抹了把脸道:“梅儿,你姐姐可在否?”
青梅泼错了人,啊一声叫,转身就跑。进了门又折回来,定睛看着果真是张家大郎,一蹦三尺高,几乎要窜上房梁直奔后院:“姐姐,姐姐,张彧来了,快快,快去见他。”
青玉立刻脸拉青霜:“这三天两天的,他天天往咱家跑,跑来作甚?我不见!”
青梅急的直跳脚:“我泼了他一身水,不敢再见他,你快拿件爹的衣服给他,正好请他进家来,我给你们做饭吃,好不好?”
青玉兴冲冲等的是王婆,听说初一来了,那肯见他。她扔了铜镜剔刀,起身便走:“你自己打发他呗,我往李姐儿家避避去。”
青梅愣了片刻,眼看着青玉走了,拉又拉不住,也深知青玉的臭脾气,不得以只能回到前院,自己去应付初一。
初一乍着两只手,茫然的在老楚家的院门上站着,只片刻的功夫,那笑嘻嘻的小青梅又来了。
她一把将他拽入院子,笑道:“张家大哥,实在对不起,我姐姐又到我舅家去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在此等着,等她回来?”
初一略有些失望,但随即叫这小丫头那红红脸儿上羞羞的笑给逗乐。他道:“那你为何要跑?”
青梅一脚踮着,眸子深垂。小丫头这样的神情,显而意见的歉意堆浮满脸:“我泼错了水,怕你要打我。”
初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颊儿,柔声道:“只要你说声对不起就可,我一个做哥哥的,怎好打你个小妹妹?”
他径自进了后院,到那杏树下的凉榻上坐下,一摸手边一只铜镜,问道:“梅儿竟也知道爱美,还用铜镜?”
青梅不敢说是青玉刚用过的,连忙将那剔刀与铜镜一并收了,回屋抱了两件自家老爹的衣服来,说道:“你这样湿着衣服总不好,不如先换了我爹的穿,我将你如今这两件洗了,横竖夏□□服干的快,你走的时候再换回来,好不好?”
初一道:“好!”
浓荫遮挡的杏树,揩的明亮亮铺着凉席的宽榻,脚下便是各色齐开的月季,香气甜甜。这样的小院儿,住着倒是十分惬意。转眼的功夫青梅已经抱着衣服来了,她看着初一,初一也望着她,俩人皆是默着。
终是青梅先放了衣服:“不如你先换衣服,我去替你泡杯茶,好不好?”
初一这才会过意来,小丫头是怕自己在场他换衣服会不好意思。他道:“还是我进屋换的好!”
万一那楚花匠回来,瞧见他光着身子在院子里,就不大好了。
青梅坐在凉榻上呆等,等了许久,才见初一从屋子里出来。他并未换老楚的衣服,只是解了身上那件青衣,仍还穿着自己半湿的中单,低声道:“有劳梅儿!”
青梅接过衣服,自井里打了水出来,不过片刻的功夫搓搓洗洗,就搭凉到了杏树旁凉衣服的绳子上。
青衫上水一点点往下滴着,初一无聊之极,看小青梅拨搅杏干儿,看她埋头捣弄花圃,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忍不住问道:“梅儿,你姐姐午前可能回来?”
青梅一点小心思,暗猜青玉此时差不多该悔了,遂托个借口,往隔壁李姐儿家溜了一回,欲要劝青玉回来,与初一好好见上一面。
岂知青玉与那李姐儿聊的正欢,连门都不肯开。
她再回来,初一盘膝坐在那凉榻上,正在无聊的揪月季花瓣儿。
青梅歉笑道:“大约午前她是回不来了,大哥若有什么话,不如告诉我,我再转告她,可行否?”
初一坐着,青梅站着。
青梅暗说,这张家大郎的眼睛,怎么就生的那么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