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盒交给跟进门来的汤妈妈。
许是因为有丁娘子相陪,有个人说话分担的缘故,曹氏看上去精神倒还可以,这时候朝丁娘子感激地微笑,“多谢丁娘子。”
丁娘子摆摆手,“谢什么谢?左右我闲在家中无事,走一趟和你说说话,解解厌气也好。”
曹氏拉了女儿在身边,“知府夫人请你去,可说了是为什么?”
早前知府夫人遣了婆子说是请亦珍过府说话,曹氏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由得女儿被一顶小轿接走了。
女儿一走,曹氏心中就似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又理不出个头绪来,竟拿了手掌去拍自己的额头,以图能灵光一闪。
汤妈妈在一旁看得心焦,“夫人!您可得保重自己啊!”
曹氏苦笑,“自上回病了,这脑子仿佛也不好使了,想什么事都慢板拍。这时候也没个可商量的人……”
“奴婢去请丁娘子去!”汤妈妈却倏忽神光一现,这时候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小姐于丁娘子有救命之恩,丁娘子早前还曾想要收小姐为徒,想是极喜欢小姐的,说不定能参详参详此事。”
曹氏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听得汤妈妈如此一说,觉得也是个道理,“那你快去快回。”
汤妈妈取了拜帖便一路小跑着去往丁娘子家求见丁娘子。所幸丁娘子并未外出走亲访友,恰巧在家,见了汤妈妈,将事情经过听了,二话不说便吩咐婆子套车,赶了过来。一直陪着曹氏说话,直到亦珍回来。
这会见亦珍安然归家,丁娘子对曹氏一笑,“曹娘子你看,老身说得对罢?知府夫人既然是光明正大派软轿请珍姐儿过府,自然不会有事。”
又招手叫亦珍近前,询问季夫人请她去,究竟所为何事。
待她听说季夫人有意教亦珍认她做义母,又叫亦珍多与季小姐多多亲近,丁娘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你是如何答复季夫人的?”丁娘子问亦珍。
“我说此事关系重大,不好擅自做主,总要先禀过家中母亲。”亦珍如实对丁娘子道。
丁娘子忍不住,轻轻一叹,“你是个好孩子。”
若换成旁家的闺女,听说能做知府夫人的义女,哪有不应的?恐怕连想都不想就欢天喜地答应下来。
“这其中可有什么不妥?”曹氏久居内宅,并不晓得外头的事,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丁娘子点点头,开春春闱结束,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了,只怕过了年今上的敕谕便会送达官府。她活了一把年纪,自然晓得敕谕命地方上挑选十三岁以上、十九岁以下未婚的女子,入京备选,充实后宫。
这其中有些人家挤破头也想要送女儿入宫的,哪怕没有女儿,认一个干女儿,使了银钱贿赂官员,好将义女送至宫中。反之,也有深知后.宫乃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场所,想方设法避免女儿被挑中送进宫去,一是趁采选还未开始,匆匆将女儿许了人家的;二就是也认一个义女,代替亲女,送入宫中。
据她所知,季大人有个嫡女,已经许了人家,另有一个庶女。季夫人想认亦珍做义女,一是不想庶女入宫得宠,教庶女的生母姨娘在府中翻身复宠,二则恐怕是看中了亦珍与曹氏乃是孤儿寡母,无权无势,没法在她手里翻出什么花样来。将来亦珍在宫里,为了母亲曹氏,也只能乖乖听命于季大人季夫人。
丁娘子将自己的猜测,简单讲与曹氏亦珍听,“此事刻不容缓,须得尽快设法,打消季夫人的念头。”
曹氏听罢,沉默片刻,轻喟:“如此匆忙间,上哪儿去给珍儿找一个妥帖的人家,定下亲事?”
“老身倒有个主意。”丁娘子望向曹氏,“只不知曹娘子肯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