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闻到了那股香味,似乎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香水百合,那属于殡仪馆的味道。
少女完全没停下脚步,也不关心我们吵得谁胜谁败,轻轻地往楼下走,白色的蕾丝边睡衣被风一吹,露出了白净的小腿。
“阿卿,你跑到楼上干吗?”老板追着她下楼,一副怕她马上会消失在空气里的紧张模样,女孩没理他,像一头小猫似的走到楼梯拐角,看不见了。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对父女。
豆花老板临走前还横了我一眼,叨叨念念地追下楼。
不期然,天空飘起了小雨。
二 怪房间
外头的雨势由小转大,淅淅沥沥地打在落地窗上。
我拉上铁门,锁好木门,将一切风雨都挡在门外。
在衣柜的整装镜中看到一张狼狈的脸,那是我。
我放下桶装水,将背包扔下,站在镜子前方端详自己。
头发很乱、脸孔很油,戴着一副毫无个xìng的黑框眼镜,穿着和打扮都离潮流很远,还真是一个典型的失败者造型啊。
有多久没有这么端详自己了?
脱下外套后,我走进厨房洗了把脸我习惯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洗脸,而不是厕所。当我把洗面nǎi抹得满手都是,窗外有几道声音啪啪作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变电箱在外头淋雨。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离电线杆很近,两条电缆线就横在窗外。
洗完脸后,我在麻将桌边坐了下来,怎么知道这是张麻将桌?因为桌子的四个边都高出桌面少许,排麻将时比较方便。
我说过这小区本来就是知名的度假景点,麻将桌是每一间房的基本配备,三十多年都没坏,一直保留下来。
每当我回到这房间,坐下来不用十几分钟,就会感到一股倦怠感在袭击我,仿佛有什么力量不希望我思考,非逼我上床睡觉不可。我如果硬撑,倦怠感就会慢慢转化成呆滞感,甚至是麻痹感,停留在我脑壳内,与我的意志力拔河。
可偏偏晚上才是我的工作时间,而我的工作,又非常要求一颗清醒而兴奋的头脑。
我是一名创作者,专职于小说的创作工作,说白了就是一名小说作家,是出过几本书、但没有几个读者记得的那种人。
经常有和我一样处境的人,认为自己配不起“作家”这个名号,更愿意称自己为“写手”或“作者”,我一概不理会这些,因为我根本不认为作家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号,是否能用还得经过一堆有的没的认证,用起来战战兢兢?
作家并没有特别高贵,然而也不卑下。
从实绩上看,我在这条路上并不成功,从年纪上看我也没什么优势,比起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作者,我十足缺乏未来xìng。
有没有未来xìng是一回事,认清现实后怎么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当不成赛跑里的兔子,难道连乌龟也做不成吗?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必须时时把屁股黏在椅子上,别人清醒时我在工作,别人躺下补眠时我也在工作,我就是那只乌龟。
但这个房间却似乎不想让我工作。
从事创作这一行,有些人摆好键盘就能噼里啪啦地写,可我不是这样,我更多时候是抱着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等一切思考都成形了或者我以为它成形了才开始动工。
只是现在我的眼皮好重,好想往床上一躺,什么鬼构思都没有,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好几个礼拜了,从我搬进来以后就是这样。
这也是我很不喜欢这个小区的原因之一。
不喜欢干吗非住不可?这附近要房子也不是没有,难道不能另外找吗?
当然可以!哪里不能住人,没道理非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