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很欣慰,他盼着宋人接纳c喜爱戏曲的同时也能真正平等对待演戏之人,多些宽容,多些怜悯。
张拱自然没机会在梨园看《杜十娘》的排演,他只知道这出戏是李琦特意为促成他和绿娘编排的。坐在前排,他心中忐忑不安,耶律公主也就是顾山长特意派人去滨州接来他的父母,如今在二楼的小包厢内。
年中他回过家中一趟,提起娶亲之事被训斥的够呛,只得赌气又跑了出来。这次顾山长出面,他不知结局会如何,他常常问自己,孝顺父母与真心实意的爱恋到底能不能并存。
如果说《女驸马》是贴近宋人生活的一出喜剧,改头换面的《杜十娘》便是宋人眼中最靠近生活的一场悲剧。绿娘全身心的投入演绎,点燃了自己时也打动了观戏之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爱恨别离,交织缠绵的夙缘在淼淼不可闻的诵经声中远去,枯灯木鱼,夜来的唱晚拂过悲凉的心。谁是谁的错?谁是谁的前世今生?佛家的揭语如当头棒喝,人生苦短,犹如白驹过隙,谁在难为谁?谁又能看不起谁?
李琦侧身安慰泪水涟涟的两位,尽管后世看过太多的影视作品,他还是再次被戏曲中无声的呐喊和质问打动。这是属于绿娘的荣耀,丝丝血泪造就了《杜十娘》的刻骨铭心。
楼上楼下传来暗暗的抽泣声,无人喝彩却是对《杜十娘》最大的认可,李琦不由长吁口气,看来以后剧院要准备纸巾了。
李琦没去楼下找张拱,对方的父母由老夫人亲自陪着,他随着两位直接回了府中。
单单一场的演出说明不了什么,他估计最少得半年,等《杜十娘》在大街小巷中到处传唱时,挡在张拱和绿娘之间的乌云或许会散开许多。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他脑中浮出旧上海时期那青涩的嗓音。冬夜飘落的雪花也未曾掩住眼前这不夜之城,灯火依旧阑珊,渔船歇在岸边,热腾腾的小吃散着淡朦朦的香气。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李琦忍不住哼出声,蓉儿诧异的望了眼车厢中的他,顾惜惜笑问道,“官人这是唱的何曲,妾身闻所未闻?”
“可好听?”李琦呵呵一笑。
两位娇娘皱眉对视,顾惜惜为难道,“妾身说不准,大约不会有几人喜欢,只是官人唱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李琦哈哈笑着拥过两人道,“且不去管好听与否,肚中可饥,我去买些扁食来祭五脏庙。”
《杜十娘》的故事还在发酵,张拱又去求父母,这次两位老人倒没翻脸训斥,只是依旧沉默不言的反对。
滨州在河北东路,也就是后世的山东济南附近,张拱家里是诗书门第,两位老人自然看得懂戏曲。他们也是无奈,儿子不思科场大比,一心只求着娶个烟花出身的小娘,想想自是气恨不已。
其实早先在家乡给张拱定过一门亲,可惜那小娘未过门便染病离世,这一耽误没想到惹出如许大的风波。
张拱和父母的拉锯还在进行中,李琦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劝他慢慢来,水滴石穿自然会有云开雾散之日。天下哪个父母不疼爱儿女,只不过观念的转变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这一对苦命鸳鸯的事还没解决,没想到王诜的公主妻子看了戏,主动把那歌妓接回了府上。李琦不知对方怎么想的,但是看最近王诜似乎过的很滋润,博物馆里的大型史诗般的巨画进展快了一些。
熙宁六年平平淡淡的过去,也许是大旱灾的余波,也许是市易法的影响,也许是熙河大捷提前爆发了宋人的热情,总之熙宁六年的春节整个汴京城有些萧索。
朝堂叙功赏赐收复岷州c洮州等地有功人员,不少官员都不同程度地得到升迁。
上元节时,赵顼在太一宫宴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