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煜王,冷冷的看了一眼巩尚义,亲热的俯身挽着他的双臂拉起他说道:“哦,原來是国舅啊,免礼平身,”
巩尚义拭去额头的冷汗,垂手而立,诺诺言道:“臣冒犯天威,罪该万死,”
成帝一笑:“自家人何必如此,想必国舅也是來赏灯游百病的吧,朕在这里,有碍国舅赏玩了,朕与雪妃娘娘回宫去了,”
萧僮上前一步躬身道:“容臣等护送圣驾,”
成帝也不说话,萧僮煜王紧随其后,巩尚义小跑两步跟上说道:“臣已经游玩灯市,愿为圣上护驾,”
成帝摆摆手阻止巩尚义:“朕微服出宫,不想惊动黎民百姓,有萧王和煜王随行即可,”
“是,微臣送皇上,”
此时,乌云遮月,灯火飘摇,成帝默默地走上落凤楼,站在城墙边临风而立,萧僮和煜王对视,二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雪依,
落凤楼是皇家为上元节赏灯而盖,楼上有宫殿楼阁,平时亦有太监宫女在此打理收拾,
“皇上,夜深了,臣妾去加件衣服,”雪依知道成帝一定有话对萧僮和煜王讲,自己在这里只能妨碍他们,
成帝点点头,命萧僮送雪依下楼,雪依笑着制止:“皇上不必挂心,臣妾只在栖凤阁休息片刻,”
目送雪依下楼,成帝似乎是自言自语:“是不是只有蓝广才可以扼制巩家呢,”
萧僮和煜王不知成帝的真实用意,谁也沒有说话,
成帝望着遮月浮云,缓缓言道:“今天的事情朕看的清清楚楚,适才,若不是萧僮在,恐怕巩尚义也不会这样的谦逊了,”
萧僮慌忙跪下:“万岁此言臣万死,臣与巩家俱为皇上的臣子,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巩尚义绝不敢对万岁不恭,”
成帝摆手示意萧僮站起來:“你又何必如此小心,朕知道你的为人,五弟,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煜王苦笑:“皇上不是都看见了吗,臣弟无能,敌不过巩尚义,恐怕巩尚义也并非惧怕萧僮这个王爷,他怕的无非是萧僮手中的宝剑罢了,”
“京师百姓只知有巩家而不知有帝王皇上,若不是今日朕陪雪依出宫,朕竟不知道巩家在双凤城中的威势,”成帝的手狠狠的拍在城墙的玉狮子,
萧僮见成帝真的恼了,双膝跪地叩头:“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你可是想让朕寻找蓝广,再次启用他为丞相,”成帝盯着跪在地上的萧僮,
萧僮点点头:“臣不了解蓝丞相的过去,但是臣了解认识万岁登基后的蓝丞相,臣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真心辅佐皇上的人,”
煜王点头附和:“臣弟也认为蓝丞相是唯一可以扼制巩家,平衡朝中百官的不二人选,”
成帝沉默半晌,挥手道:“回宫,”
树影婆娑,寂静无声,沒有了灯市的喧闹沒有了人群的沸腾,成帝痴痴地盯着画像,脑海中反反复复重复雪依的声音:“双凤城中的百姓只知巩家不知皇上,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王爷,”
“难道真的只有蓝广才可以扼制巩家的势力吗,”成帝想,
脚步沉重,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到画像前,画轴转动,石壁无声,片刻后御书房恢复了常态,仿佛从未有人來过,
蓝广闭目依靠在墙角,他相信他快要熬出头了,成帝一定会放了他,
最初來到这里的时候,他惊恐,畏惧,他想到了死,
他深知自己心中隐藏着最可怖得惊天的秘密,他,一朝的丞相,拥有充满智慧的头颅却沒有一个足够坚固的脖颈,只要这秘密被揭发,他的家人,他的亲朋好友,都会面临死亡,或许,或许比这更可怕,那时候,朝野上下会血流成河,邀月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