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黑的时候,筱蓉穿着一身水红立领的袄裙,头上盖着一块绣着鸳鸯的水红喜帕,被两个丫头搀扶着来到了花厅,里头已经坐了几个长辈。
庆王一身紫红色的蟒服,胸口戴着一朵碗口大的红绸子花儿,正陪着他们喝茶吃瓜子。
就听外头一声高喊:“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天地。”
按说王府里纳妾,不用这么隆重的,可是庆王爷硬是要弄这么大的排场,落在旁人眼里,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妾,怕是在庆王心里占有地位的,不然,庆王爷也不会如此想待。
来的人都是皇亲国戚,个个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当下一个个坐正了身子,等着看新纳的妾到底什么样子。
喊声落地,筱蓉就被两个丫头搀扶进来,纤细的身子袅娜多姿,大有邻家女儿初长成的感觉。
虽然头上蒙着盖头看不清厅内的物事,可是低了头还是能看到地上有多少双男人的靴子的。看来,这屋子里都是一些男人。
庆王满面笑容地迎上来,牵过筱蓉手里的红绸带,带着她慢慢地往前走,在屋内的正方站定了,就听司礼官高声喊起来:“一拜天地!”
筱蓉退后一步,随着庆王的身势起伏跪拜下去。
耳边又听得喊“再拜高堂!”连忙又拜了下去。只是庆王的高堂早就不在了,厅内的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像,权且就当是高堂了。
在喊“夫妻对拜”时。筱蓉心内满是苦涩,眼泪控制不住都快要留下来,幸好她盖着盖头,别人看不到。
这就成了夫妻了吗?呵呵,真是好笑啊。她竟然成了庆王的小妾!
就算是她到时候大仇已报,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能杀死杀父母的仇人,这辈子心愿已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若是还能活着,只能感谢老天的厚爱。若是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她早就预备好了剧毒的药物,单等着报仇之后到了紧急时分留给自己。
礼成之后,筱蓉就被送回自己的屋子,今晚。这里就是洞房了。庆王在外头陪客,一时屋子里只有她和两个小丫头。
正在那儿想着晚上如何套引出庆王的话来,就听门口忽然传来“哧”的一声笑,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我说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公爹纳妾啊。啧啧。这个妾可是从我那儿出去的。怎么攀上高枝儿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刘碧云的声音!
筱蓉心中一凛:她这是来看热闹的吗?不过依着刘碧云的性子,云书岳当时那样对她,她自然不会放过她的,此时来倒也正常。
她只是低着头,反正遮着喜帕谁也看不清,索性装作听不懂算了。
刘碧云说了一通,见没人搭理,就好像一个气头上的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一样,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也顾不得这是庆王的洞房里,一步就跨了进来,脸上堆着冷笑,伸手就要去揭开那盖头。
慌得两边伺候的丫头连忙伸手给压住,一边求饶:“世子妃,姑娘今儿的大喜日子,这喜帕只能是王爷揭开。”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想必那个说话的丫头挨打了,她捂住脸愣是没有吭出声来。
刘碧云恶狠狠地指着她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还一口一个‘姑娘’的,她是哪门子的姑娘啊?要不是王爷抬举她,还在我那院子里伺候着呢,哪轮得到她坐在这儿呀?”
骂了一通,丫头战战兢兢地跪下了,刘碧云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立起一双三角眼凶狠地看着筱蓉:“你今儿倒也安静,不然,我还以为你是个死的呢。这还没得宠呢,就飞上树梢了?像你这样的,王爷一天一个都玩腻了,你不要抱太多奢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