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点了点头,心里一沉又很凉,她知道,她也猜到二哥要说的是什么事了。
李思明一口气将听到的那些闲话倒了个干净,“……就是这样,我觉得肯定都是瞎传八讲,不过既然听到了,总得告诉你一声,你别往心里去,莲生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再说那是韩家嫡出的六娘子,又不是勾栏里的女伎,喜欢了就能玩玩的……咳!我是说,莲生那人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没分寸的,就是喜欢他也不能喜欢……呸呸呸!我是说,他怎么可能喜欢韩家六娘子那样的傻乎乎的傻大妞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算了,我不劝你了,总之你别多想,千万别跟莲生闹,男人最怕女人闹,一闹就落了下乘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
李思明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猛一个转身又折了回来,凑到李思浅面前,一寸寸打量着她的神情,极其认真道:“阿浅,你得记着,你有阿娘,有大哥,还有你二哥我,无论如何,你可不能……”
“我知道啦二哥,”李思浅打断了二哥的话,“你都成亲这么些年了,儿子也有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你放心吧,我哪会那么想不开!”
“那就好那就好!”李思明忙缩回头,一边往外逃一边摆着手,“那我先走了,我去寻趟大哥。”
李思浅伸手挑着窗帘,看着二哥大步溜星出了垂花门,慢慢放下帘子,垂下头,手指在裙子上的绣花上无意识的划来划去,愣愣忡忡的想出了神。
“夫人,”丹桂见李思浅呆呆坐着,除了手指一动不动,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
“啊?我没事!”李思浅飞快答道,答完又愣住了,“丹桂,这一阵子,我是不是看起来很……”李思浅挥了下手,又挥了下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想说的意思。
“夫人是跟往常不大一样,”丹桂跟了她小十年,明白她要问什么,“我一直觉得夫人是我见过的最想得开的人,没想到夫人也有想不开的时候。”
“你知道什么……”李思浅让她说的想笑又笑不出,只不停的挥着手。
“唉!”丹桂长长叹了口气,“夫人还记得那件事吗?那时我刚跟了夫人没两年,离咱们府上两条街外的姚举人家那事?姚举人媳妇那么温婉柔和的一个人,毒死了连自己在内姚家满门,就因为姚举人中了举回来,带回了一个能诗善书的妾侍,我和夫人说,姚家奶奶做出这样的事,指定是鬼上身了,姚家老爷中了举,富贵了,自然要纳个妾,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杀了全家呢,夫人跟我说,那上身的鬼叫‘情’,姚家奶奶必定是极爱姚家老爷,这才容不下妾侍,这才走了这样的极端。”
李思浅看着丹桂,目光变幻不定。
“夫人还说,情之一字,能生死相许,也能毁天灭地,所以富贵之家的夫妻,最好相敬如宾,男子可以有情,女子却动不得情,因为规矩不同。”丹桂看着李思浅,声音轻轻。
李思浅垂下脚,穿了鞋子,示意丹桂拿斗蓬过来穿了,低着头慢慢往外走,出了门,沿着游廊慢慢转圈,直转了七八圈,才在上房门口站住,看着一直垂手立在上房门口的丹桂,渐渐露出笑容,“你刚才说的对,不过,我觉得也许我可以赌一回,总要搏一搏才能不后悔,你说呢?”
端木莲生回来时,李思浅已经换了件葱黄绫裙子,一件月白薄夹袄,手腕上笼了串蜜蜡,清新的如同新吐芽的嫩柳,迎上前替他去了斗蓬,端木莲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我这一阵子忙的都忘了已经春天了。”
“你这一阵子辛苦,这几天夜里睡的也不安稳,我今天让厨房往汤里加了几片参,我还让人热了酒,酒能解乏,我陪你喝一杯。”李思浅笑容明快,语笑晏晏,端木莲生心里一暖,“这几天夜里老是做梦,扰了你没有?”
“你睡不好我也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