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衙役勾勾手,同伴附耳过来,便对着他耳朵悄悄说了两句。
“什么?高大学士家的小姐?!”
“哎哟,你这破嘴!”
知道内情那衙役吓得直接用手去捂他的嘴:“这事儿可声张不得!”
“好好好,刚不是太惊讶了吗?”
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朝廷里到底是怎么个买卖,大家都不清楚,两名衙役就在前面守着,以防这时候出现乱子。
背后不远处的裴承让掐了掐灯心草,只一声嘀咕:“高大学士家的小姐?”
高大学士,约莫只有朝中的高拱了?
看来,淮安府这一场水患里藏着的故事还不少呢。
不过这都跟他这升斗小民没关系了。
裴承让看了看前面挤挤挨挨的人群,直接走上前去,左右两手分别朝两边扒拉,直接把人给拨到两边去,活生生挤出一条道来。
“来来,让让,让让。承让了,承让!”
“你干什么?”有人嚷嚷。
裴承让直接把灯心草往嘴上一叼,两手扒开挡住脸的头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你说老子干什么!”
一看这脸,再看这一根草,他的身份谁人不知?
横行乡里的恶棍不就是他吗?
这会儿灾民们都怂了,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任由裴承让大摇大摆先入了城。
外头俩衙役看了,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这孙子!”
京城,惜薪胡同,高府。
“说来,离珠那小丫头还给你下了战帖,约你去白芦馆斗画?”
“她邀她的,我可没答应。她自个儿开心才好。”
顶着高拱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谢馥可自在了。
茶几上,一盏茶已经渐渐见底,高拱说得也差不多了。
他年纪大了,内阁里一天到晚的掐,也只有回来能好好跟着早慧的孙女说上两句真心话。
有时候一说就刹不住。
高胡子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一股脑儿给你掰扯了这么多朝中的事情,你怕是已经听烦了吧?”
谢馥摇摇头,眨着眼睛笑笑。
“旁人想听还求不来这机会呢,馥儿怎么会听烦?”
高拱可是当朝元辅,只在皇帝之下,可实际上,隆庆帝什么都听他的。
说句僭越的话,现在的高拱手里握着半个大明江山。
听这样的人说一席话,是真胜过旁人读十年书的。
自打被接回高拱身边之后,谢馥大多数时间都在这样的熏陶之中度过。
她跟别家的姑娘,总是不大一样的。
高拱膝下儿女稀薄,一个庶子不成器,一个嫡女已经没了,其余的三个庶女命不好,都是出嫁不久便红颜消逝。
是以,现在的高大学士府里,人丁稀薄。
除了谢馥与高妙珍之外,仅有高拱和高老夫人,另有两个毫无存在感的侧室和小妾。
谢馥在高府长大,不用花心思在姐妹间的争斗上,反倒渐渐养开了眼界。
高拱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自家外孙女聪明。
他摸了一把乱糟糟的胡须,只道:“明儿个上朝再看看,总不能让他们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时辰不早,眼见着天擦黑,谢馥起身,朝着高拱一福:“那您休息,我先回屋里看看,晚间再来给外祖父请安。”
“嗯。”高拱应了一声,抬手朝门外喊,“高福,送馥儿回去。”
外头高福忙叫人拎了盏灯笼过来。
谢馥出了书房,高福就当头打着灯笼,一路把谢馥送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