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骚乱,扭头一看,一群乡里村夫拿着锄具棍棒霎时冲过木栅栏,一拥而进,为首者正是郎中。
自寻相随尉迟敬德归降李世民后,颇得李世民赏识,虽常被委以重任,而他却日渐寡欢,担心自己降将身份终会兔死狗烹,于是趁此唐军东进之际,他便一早谋划着私逃。正当李世民奉命调李靖南下之时,军中忽传来寻相领兵逃去的消息。
唐将屈突通、殷开山、刘弘基几人闻之,怀疑尉迟敬德亦有反意,所以不等报于秦王,便先将他囚禁军中,随后才进得中军大帐,俱以相告。
殷开山一见李世民,便义正言辞道:“尉迟敬德与寻相二人私交甚厚,寻相既逃,尉迟焉有不知,知而不报,此为一罪。寻相既然有二心,那尉迟敬德也必不会忠心于我大唐,此为二罪。尉迟敬德骁勇绝伦,人所共知。今日既将其囚于军中,他必心怀私怨,留之必有大祸。还请秦王殿下下令,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李世民听后,并未直接回应殷开山的话,而是转脸看了看其他诸将:“诸位何意?”
屈突通、刘弘基见秦王有问,自然齐劝诛杀尉迟敬德。
李世民却不动声色地从胡凳上站起身来道:“将尉迟敬德带到我的军帐!”
“何劳秦王亲自处置,只需秦王下令,我这便削其首级来见。”殷开山话音未落,李世民只摆了摆手:“将尉迟敬德带入我军帐之中,我要亲自为其松绑,诸位也该向其施以谢过之礼。”
几人闻言诧异不已:“秦王不杀他,反而要放了他?”
李世民道:“尉迟敬德若要反叛何不早叛,以他勇武之功,又怎会屈于寻相之后,而为尔等所擒。”一语既出,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李世民接着道:“我尝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我领兵伊始,文人武将,有多少皆出自敌阵。即便今日帐中,亦如此。”说话间眼神已落在屈突通身上,屈突通霎时脸色通红,却见李世民笑道:“屈突将军、尉迟将军皆当世豪杰,于乱世投李唐,忠心可嘉,自是两不相疑。”
“可是......”殷开山再欲辩驳,被李世民一语打断:“没有可是,三位将军,带我亲自去请尉迟将军来此吧!”
三人面面相觑,怏怏不快地退身出帐。
李世民转念又吩咐长孙无忌道:“无忌,你去准备一箱金银之物!”
“去留由人,殿下这是要让他自己定夺?”
李世民点了点头。
待尉迟敬德被带入大帐,李世民亲为其松绑。这时,长孙无忌领人抬进了一个大木箱,掀开一看,里面尽是些金银财宝。
尉迟敬德顿时不知所措:“这是?”
李世民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记得尉迟将军是在浩州投的我吧。”
尉迟敬德点了点头:“是,在下是在浩州领兵投于秦王殿下。”
“将军与我沙场相逢,先敌后友,可谓是一见如故。虽有将属之别,实为情谊之友。如今,寻相既逃,军中不免流言频出,我却不信那些流言。将军重义,自浩州相投后,为我大唐东征西讨,只是如今,战事倾危,我军以弱敌强,面对的是王世充的几十万雄兵,我不敢累及将军,去留皆由将军决断。若将军有意要走,此箱金银就权做将军盘缠。”
尉迟敬德看着李世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厚的嗓音如有千斤之重:“我尉迟敬德自从浩州相投后,从无弃逃之心,更无独走之意。”
殷开山不由得接话道:“将军说的容易,寻相早有弃逃之心,将军不会不知吧?”
尉迟敬德肯定地点了点头:“寻相之事,我确实事先知晓,之所以不敢告于秦王殿下,是因与他有结义之情,我如何能背信弃义,见他身首异处,更让殿下为此背上战前杀将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