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深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后宫。
先帝在位时,光是两宫太后、六位太妃,加起来的仆人侍从就不下千人,再加上宫里各司各部的内侍奴婢,总的也有上万人。
既然那些从李詹手里救回来的皇太后太后太妃们愿意常伴青灯,诵经念佛为先皇祈福,那这些纯属累赘的人根本没必要留下,实属浪费口粮。
秦见深看不顺眼,借口要纠察半年前下毒之人,把后宫彻底清理了一遍。
女人全都出了家,太监也没了存在的必要,主子没了,宅院也就空置了下来,奴婢也用不上。
伺候皇帝的人也全都打发走了,独独留下了个小内侍。
这个小内侍名叫四丁,从小跟在秦见深身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欺负挨得不少,命倒是挺硬得,有惊无险地活到了现在,前段时间被李妃打发去猎场洗马,秦见深回来后,就又把人叫了回来。
四丁就成了秦见深身边常驻的,唯一的活物。
对此朝廷上一片哗然,相国刘卓忍了几日,见皇帝越来越不像话,仗着自己是朝廷元老,跑来御书房,语气凌然地规劝他,“皇上万金之躯,不容闪失,身边还是该多有些人照应才是,再者我靖朝乃泱泱大国,宫里怎好这般萧条冷清,事关皇家威仪,这样不但不合祖制,也难树国威啊皇上。”
秦见深厌烦与这老狐狸虚与委蛇,砰的一声将手里的折子甩在刘卓脚下,目光森寒,皮笑肉不笑,“相国乃是当世大才,不如替朕好好看看怎么处置这些流民,整日研究祖制做什么。”
折子上说什么事刘卓再清楚不过,百姓外迁,对一个都城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刘卓找了个没脸,僵着身体跪在地上,将折子捡起来看了一遍,埋头叩首道,“皇上勿要忧心,此事交给老臣,老臣定当处理得妥妥当当。”
秦见深一笑,“那就仰仗相国了。”
刘卓见皇帝颜色缓和了些,自以为摸到了皇帝的脉门,本想接着再提一提宫里侍人奴婢的事,转念想了一想,开口道,“皇上还请听老臣一言……”
秦见深可有可无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皇上圣明……”刘卓拜了一拜,“常言道‘法道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皇上已经是治学之年,治内先于治外,正当选淑良女子,化始人伦承泽皇恩,为我朝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啊。”
刘卓说的有理有据言辞恳切,很像那么一回事。
秦见深听完,正把玩着玉玺的指尖微微一顿,看着下面跪伏在地上的刘卓,目光平静,语气寡淡,“相国也想将手伸到朕的后宫来么?”
年过半百的老狐狸实在是没想到皇帝会这么棒槌,直接捅破了这层向来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窗户纸,吓得浑身一颤,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连连叩首道,“还请陛下明鉴,臣……臣绝无此意啊……”
究竟是有还是无,恐怕只有天知道。
秦见深一笑,温言道,“相国快快请起,朕只是同相国开了个玩笑,相国何必当真。”
刘卓自然知道皇帝不是开玩笑,心里暗道今日失策,他本就不该单枪匹马毫无准备就来,这事就该上朝的时候说。
刘卓心下有了计较,擦了擦汗,叩首拜退了。
对着刘卓软脚软手扶墙而出的背影,立在旁边的四丁猜测了一翻表示,事情可能没有刘相国想得那么复杂。
皇帝这态度,说好听点高深莫测,说难听点就是阴晴不定,他心情不怎么美妙,自然是想一出是一出,倘若刘卓恰好碰到好时候来,选妃立后这件事,说不定秦见深就笑眯眯的同意了,碰了一鼻子灰,被吓了个半死回去,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隐在暗处的暗小九见御书房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