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只泣声道,
“回大老爷,民妇夫家姓曹,是凉州人士,在凉州城外本来几十亩薄田,雇了几个佃户,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能果腹度日。吕文孝是凉州城中的有名的员外老爷,今年三月份,突然看中了我家的那片地,说要在那盖一处别苑,就将我们家的田地强行霸占了去。民妇的夫君上去和他们理论,被吕家的管家带人给打死。民妇和女儿上衙门告状,谁知道那太守梁大人和吕文孝狼狈为奸,将我女儿宣进衙门说是有话要问,一日不回,民妇进衙门去找,太守拒不承认民妇的女儿在衙门里,民妇四处打听才知,我女儿竟被太守送去了吕家给吕文孝做了小妾。”
妇人痛哭流涕,
“民妇家破人亡,状告无门,几次进衙门喊冤,都被人打了出来,实在没有办法,才一路到京都来告御状,没想到碰到府尹大人,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郑府尹眉头紧皱,猛的一拍桌案,怒声道,“好大的胆子,一个乡绅和地方官员勾结,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郑府尹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越发觉得吕文孝这名字熟悉,招了主薄来问。
主薄捋了一下山羊胡,稍微一想便想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大人,下官突然想起以前宫内太监总管,章德章公公原名好像就是叫吕文孝,章德是太上皇后来赐的名字。后来太上皇薨世,这章德告老还乡,下官记得他祖籍正是凉州!”
郑府尹微微一怔,顿时也想起来了,吕文孝,的确就是章德,曾经的后宫太监总管,一直侍奉太上皇,在宫里时便有些嚣张跋扈。
那看来,就是他无疑了。
只是他一个太监,如何纳妾?
张主薄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有些太监虽然不能行房事,但是心里却有,于是便专门喜欢虐待女子,并以此为乐,向来这位章公公便是如此!”
郑府尹脸色铁青,点了点头,吩咐道,“立刻前去凉州,押解吕文孝进京听审。”
“是!”
衙役应声,立刻安排人去凉州。
那妇人暂且被安置在府衙中,只等吕文孝进京后,上堂对峙。
被乡绅欺辱,上京告御状,虽不多见,但也不算什么大事,郑府尹并未往心里去,只将那妇人安顿好,等着吕文孝入京。
凉州在上京东北方向,靠近荆州,快马加鞭,来回六日。
这六日,河道死尸案却有了进展,带画像四处查问的衙役回来禀报,有人认识这对夫妇,之前的确是做山货买卖的,后来女儿得道升天,做了贵人,他们一家也不做山货了,在城里租了个院子,每日吃喝享福。
他们已经查到徐氏夫妇的院子,问了邻居,据说,徐氏夫妇的女儿,是在裴相府中。
郑府尹一怔,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面露思索。
他并不是畏惧裴相,而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决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备车,去大司马府!”半晌,郑府尹抬头吩咐道。
“是!”
君烨刚下朝回来,亓炎将郑府尹带进后院,停在梅花里林中,淡声道,“郑大人过去吧。”
“好,劳烦亓将军!”
郑府尹恭敬应了声,穿过梅花林,抬眸便看到湖边男人狐裘墨发,正在湖边垂钓。
时节已进了腊月,滴水成冰,那湖水却波光潋滟,夕阳下璀璨夺目。
“下官见过大司马!”
郑府尹在男人身后一丈外停步,躬身请安。
男人微微侧头,侧颜俊美高华,晚霞铺在湖面上波光闪闪,点点映入他一双墨眸中,冷寂却若流光沁水,玉面染脂,如身后万千梅花,刹那落英缤纷。
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