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寻,雪漠城城主府一偏房内。
陌雪半依在床榻上淡青色的叠罗衣及地,清幽的眸光擦过他的耳畔,看着窗外的春色将至幽然出声:“春天来的还真是迟呢。”
一月前就已立春,如今却飘起了些许飞雪,生生让人徒增感叹。
易孤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搭话,担心的望着她:“陌雪;;”
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却说不出其他来,喉咙微微滚动最后连声音都销声匿迹。
陌雪看着他欲语又止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又何必如此?少爷的样子,着实是想让我误会了;;”
是啊,又何必如此?
露出这样的神情,你叫我怎能不误会?
我会误以为,你舍不得的;;
可是,你又有什么舍不得,不可割舍?
不去看他的神情,眼睛定格在桌沿那碗深黑色药汁上。
她知道那碗里是什么,也知道喝下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易孤城在心里筑起的堤坝崩塌,声音不自觉间放柔:“喝了吧,没得选了。”
陌雪睫毛微颤,洁白的双手探出衣袖触碰到瓷碗边缘,他的话就像是刀子似的,几乎要把她凌迟处死。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这时候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痛。
嘀嗒
突如其来的响声,把陌雪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触碰自己的脸颊,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泪水。
泪水落到药汁里激起了一圈圈波澜,黑色的药汁就像是要印入人的灵魂,陌雪睁大眼睛任由它牵扯着自己的心神,就好像想要看清楚什么。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至少是在他面前。
易孤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任何的解释甚至安慰。
就好像和她,从来都是两条平行线。
刹那间,沉默的可怕。
奢华大气的宅邸,就宛如一把锁,锁住了他的心连钥匙也一并锁了去。
陌雪知道躲不过,一咬牙双手捧起瓷碗,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或许是实在不忍心,易孤城默默的把目光移至窗外,眉羽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没落。
砰!瓷碗碎了一地,黑色的液体顺着地板流淌着。陌雪如同抽离了全身的力气,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板上,看着满地的碎片隐隐出神。
衣衫触及地板,迅速被药汁浸染。凤冠霞帔早已隐去的光泽,只剩下了一室狼狈。
她的样子刺痛的易孤城,起身蹲至她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脸颊,又在即将触碰到时顿住。
陌雪看着他,眼睛中似乎还带着愤恨,她咬住唇声音嘶哑:“易孤城,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能舍得;;”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完全哽咽着,她已经哭不出声说不出话来。
易孤城坐到她身旁,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着:“别哭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真的。”
“我没哭,我为什么要哭?”陌雪倔强的扭过头,心里十分难受。说话间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眶还是酸涩的:“我只是替这个孩子抱不平,为什么他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都没有?为什么?”
即为这个孩子不值得,也为自己的赢弱悔恨。
她始终都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放不下,忘不掉,戒不了。
她的这一份感情,对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从开始就是一种伤害。她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也没办法去恨对这个孩子痛下杀手的易孤城,恨到最后,怨到最后,就只能去记恨自己。
易孤城面对她的质问也不恼,耐心却无奈的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