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尽管控制了中枢,却由于望实俱损,无力断然篡代。中枢是不稳定的,反抗的力量仍然存在。不过,反抗不是来自军队,因为可能反抗的主要力量即豫、徐方镇武装,已被桓温消灭或控制起来?。反抗来自在朝的王、谢大族,他们以非武装的政治斗争,在关键时刻给桓温掣时,使桓温穷于应付。王、谢非武装的政治斗争居然能够抑制桓温,这又是由于桓温有枋头之败,望实俱损的缘故。王夫之曰:“桓温有枋头之败,故王、谢得持之以从容。”?看来这一议论是有道理的。
? 桓温实际上并无意以其实力投入北伐战争。据《晋书》卷三七《司马勋传》、卷八《穆帝纪》及《通鉴》永和五年条,后赵雍州豪杰约东晋梁州刺史司马勋率众入关。九月,司马勋出骆谷,壁于悬钧,去长安二百里,三辅豪杰多杀守令应之。十月,勋退还梁州。《通鉴》胡注曰:“使桓温于是时攻关中,关中可取也。”这隐寓对桓温不支持司马勋北伐的责备。
? 《廿二史考异》卷一八永和“七年八月,冉闵豫州牧张遇以许昌来降。案是时洛阳亦入于晋,故九月即有修复山陵之使也。洛阳晋之故都,准之史法,其得与失皆当大书于本纪。乃晋史于永和七年、太元九年收复洛阳,皆略而不书,失轻重之宜矣。”案钱氏之论甚当。
? 当即顾野王《舆地志》。
? 《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八载此事,谓“桓温于赭圻讨贼,屯兵山下,夜中众鸟鸣,贼谓官军己至,一时惊溃。”案桓温在赭圻不闻有“讨贼”之事。且 《元和志》较《舆地志》晚出,不取。
? 《晋书》卷九《孝武帝纪》史臣语。
? 亦见今本《搜神后记》卷六。
? 案升平间徐州刺史无索逊者。索逊之名不见《晋书》,疑索邈之讹。但索邈事迹在桓玄败后,去升平甚远。或者刺史二字有误。
? 《世说新语》佚文,不见今本。
? 武装反抗并非完全没有。咸安二年(372年)六月,颖川庾氏庾希、庾邈 兄弟反于京口,诈称受海西公密旨诛桓温。十月,道教徒彭城卢悚率众自 京口进攻建康宫廷,诈称海西公还。但这些乍起乍落的bào dòng并不是藩镇武 装反抗。
? 《读通鉴论》卷一○。
五 简文帝遗诏问题
东晋门阀政治中,某一士族秉权而能久于其任者,一般都是昆弟众多而且名重一时,分居内外,彼呼此应,以维持家族势力于不衰。于琅邪王氏,敦总征讨,导专机政,群从子弟,各居显要;于颖川庾氏,亮入相出将,冰、翼等亦内外相维;于陈郡谢氏,尚、奕、万诸昆弟久戍豫州,安则凭藉诸兄遗泽和豫州势力,得居相位,然后以侄谢玄据京口而建北府兵。只有谯郡龙亢桓氏由于族单势孤,虽温居上游分陕二十余年,兄弟中仍无一人得居朝廷显职。兴宁二年(364年)桓温讽议迁洛,以胁朝廷,朝廷不得不诏征桓温辅政而又深惧桓温入都。桓温虽志在入都,亦不敢贸然脱离自己所依靠的上游军事力量。于是而有桓温移驻赭圻、姑孰之事。会稽王司马昱与桓温有过数次会晤,但会晤地点分别在冽洲、姑孰、涂中,而不在咫尺之隔的建康。这说明桓氏在朝无人,而建康周围军事力量尚未尽入桓氏之手,桓温还得有所等待,不能轻举妄动。
太和四年(369年)桓温从枋头败归后,由于徐、豫问题业已解决,才敢于从姑孰越建康,一度城广陵而居。此举当是就近清理盘根错节已数十年的北府异己势力,同数年前进驻姑孰以图解决豫州问题一样。咸安元年(371年),乃有桓温入建康,废海西公而立会稽王司马昱为帝(简文帝)之事,打破了多年以来呈胶着状态的东晋政局。
废立之议,倡自郗超。但《魏书》卷九六《司马睿传》谓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