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我,告诉他说:“这点小伤不大碍的,你看我流血,以为很痛是不是?其实我并不觉得有多痛,这还没有电鳗电一下,水母蜇一下痛呢,我习惯了。”我真的是习惯了,刚开始练时,脚尖承受的重力锥得全身筋脉都在痛,现在调整好了姿势,早没有那样难受了。
三哥懊悔不已,说:“早知道是这样,要你吃这种苦头,当初如何都不让你学。”
我说:“那我才不要呢,我觉得学跳舞可有意思了。”
伤口好了就继续练,脚尖剃掉了一层又一层的茧,李姐姐也把钢绳换成草绳,后来草绳越换越细,直至最后换做了绣花线。到我走在绣花线上如履平地的那一刻,我已不记得花费了多少时间。
李姐姐带我去海上,她撩起裙子露出脚来,好让我看清,见她脚尖在水上轻点划过,一行飘去,果真是过水无痕。我也提起裙子,点了一步,一圈水纹随之漾开。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杵住不敢再走。
李姐姐说:“你多点几步试试。”
我依言,认认真真点了几步,无论多么小心,仍还是把水皮蹴出了细褶。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想到李姐姐却说:“虽不中,不远矣。水纹这么细,你也是不容易了。业精于勤,以后每日仍要抽出一个时辰来练习过水无痕的技巧,除此你还要学习新的技艺。”
我本来很高兴终于可以学些新东西,不用整天垫脚尖在丝线上走啊走,孰知学习很快进入了瓶颈。
李姐姐说“这一弹跳,要似飞燕穿绿柳”c“这一落立,要似春风拂落花”,我模仿她的动作,认认真真一遍又一遍重复,李姐姐说我做的都不对,我心灰,对自己懊恼得很。
李姐姐说:“其实过水无痕这类的功夫是最笨的,只要肯花时间硬练终是能练成的。现在教你的动作模仿的是天地间的各类生灵,你不要照葫芦画瓢,‘神韵’二字至关重要,不然则画虎不成反类犬。”
哎!我从未离开过南海,在我们南海哪里能见到“飞燕穿绿柳”c“春风拂落花”,叫我如何区分“虎”与“犬”?
李姐姐就用笔纸画出这些事物来,叫我在脑子里好好想象。李姐姐的画技很高超,她笔下之物栩栩如生,我早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每一个动作,在心里细细揣摩,反复练习,直到李姐姐点个头,说一句“勉强还行,也是难为你了”为止。每一次闯过难关,心想接下来应该没那样难了,孰知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最近学的是《胡旋舞》,李姐姐叫我首先练习转圈圈,吩咐玉藻在一旁击鼓,宫漏滴一点水,就击一声鼓,击一声鼓,我就原地旋转一圈。等到我能匀速旋转时,又添加为击一声鼓,转两个圈,逐渐累加至一声鼓转六圈。
我自从开始习舞,怕身子痴重,饮食便很少量,现在练习转圈,每日里天旋地转的直叫我头晕想吐,连那少量的东西也吃不下了。我瘦了一大把,手上戴的玉臂钏撑不住了,也只好取下来不戴。
三哥感叹说我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既发过那样重的誓言,他是如何也不能要我不练的,每日只吩咐送各样的细粥来劝食。
今天的是海参小米粥,我一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刻犯恶心,忙挥手叫玉荇把粥拿开,拿帕子捂住口,干呕了几下,腹中实在无物可吐了,却如何也吃下东西。
这下李姐姐不要我练了,叫我先好好休养一下。或许是之前练习把自己克扣得太辛苦,如今一放松,竟病来山倒,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李姐姐坐在床头,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脸颊,说:“竟把你折磨得瘦骨嶙嶙,可在心里埋怨我?后悔了不曾?”
我心里想,学艺着实不容易,是叫我吃了不少苦,可一步步走来,回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