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从没见过这般苍白透明得几乎不存在的人,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只是看着她淡淡苍白美丽地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轻柔如兰,宛若碎玉。
墨竹像是被蛊惑一般,呆呆地答,“我叫墨竹,师父叫我小竹。”
那人笑起来,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指掩唇轻咳,那双手很漂亮,纤细修长,指甲修得很干净,琉璃般晶莹剔透。
“我叫长乐。”他如是说。
事已至此,饶是墨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事实,这梨花般苍白透明的纤细少年,正是她刚刚恨不得狠踹几脚的永乐宫主。
长乐的身子骨比她还弱,前来永乐宫送药的人每天都要来三趟,却从来不进去,只是将药放在宫门前便走了,自从墨竹来了以后,这个取药的任务便被她自告奋勇地接下了。
每每她闻到那浓郁的药味,便想起以前被师父连逼带哄地喝药,忍不住抖了一抖,再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滑进长乐苍白透明的唇间,又抖了一抖。
这么纤细苍白的少年,谁会忍心看着他每天都要喝那种苦死人的药。
她常常也会问,“长乐,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喝药?”
长乐只是淡笑着放下手中的药碗,含住她指尖夹着的蜜饯,笑容有些迷离,“小竹儿,你听说过忘川河吗?”
墨竹摇头,“忘川河是什么地方?”
长乐看着她许久,便又笑了,摸摸她的脑袋,“好,竹儿不知道那个地方,永远都不要知道那里才好。”
墨竹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他淡笑的侧脸,温暖的太阳光线下,那唇边像是开着一朵洁白美丽的梨花,有些痴迷地眯起眼,“长乐,我可以叫你阿梨吗?”
“竹儿想怎么叫都可以。”他只是看着她,宠溺地笑。
墨竹欢喜地拉着他,除了师父,就数阿梨最疼她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传来,一身彩衣霓裳的舞未央站在不远处,又惊又怒地看着站在花田间举止亲昵的二人,又看看墨竹抱着长乐的手,顿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你们”
长乐微微皱了眉头,“未央,谁让你来的?”
“我难道连来这里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舞未央跺了跺脚,不甘心道,“亏我在人间和凤哥哥走散了还不忘到处给你寻药,你就这么对我的吗?”
长乐一脸无奈,舞未央又转向了墨竹发难,见她还抱着长乐的手臂,顿时气得哇哇乱叫,“你快松开手啊!”
“舞儿,不许胡闹。”
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子一身黑色锦袍华服,面目看起来并不算老,莫名有些坚毅威严的感觉,右手大拇指上,戴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翡翠扳指。
舞未央一看到那人便蔫了,悻悻地垂下头,“爹爹。”
无尘长老看了墨竹一眼,对着长乐微微俯身一拜,“老夫教女无方,宫主莫要见怪。众位长老齐聚凝思阁议事,坞主派遣老夫前来有请宫主,望宫主移驾凝思阁。”
长乐沉默了下,低头有些歉疚地看着墨竹,“竹儿,今天恐怕不能陪你了。”
墨竹理解地松开他的手,对着他离去的方向一个劲地挥手,“阿梨,早点回来啊!”
“你这丫头”舞未央恼羞成怒,伸手便要去抓她,忽然她身上一阵水光潋滟,舞未央的手被狠狠震开。
她惊惶地看着还未走远的长乐回头,一直温柔淡笑的面上已经没了笑意,只剩下淡淡的凉薄。
“竹儿少了一根头发,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来我永乐宫。”长乐最后看了舞未央一眼,留下这句话,不顾无尘长老有些难堪的脸色,径直离去。
舞未央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