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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有意要提醒她,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苏被那种东西绊得太深。

    玛丽现在好奇的是苏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有没有变得轻松一点呢。之后,苏果然再也没有和玛丽像第一次那样推心置腹的谈起某位先生。可玛丽觉得并不是苏把那位先生抛诸脑后了,相反的换个词来说,应该是。苏好像换了个态度,从狂热改为冷静,心平气和的把某位先生作为了最高目标,不轻易宣诸于口。她对那位先生依然势在必得,却不再把这种理想和玛丽分享。甚至她也不要求玛丽参与到那个十年计划里来。当然玛丽若是愿意参与一部分,她也不反对。苏慢悠悠但是不间断的继续那个计划,这回她都自己来做。而且玛丽觉得苏对这个过程一样充满乐趣。

    就像玛丽在弹琴时,感到苏在身边的乐趣一样。苏好像在独自画画的时候,也变得格外放松。经过紧密的三个月的基础学习,苏在海瑟薇小姐的指导之下,已经可以开始画些小幅的作品了。

    就像伊丽莎白曾经形容的那样,苏拥有极为细致敏锐的过人观察力。如果说玛丽拥有音乐天赋是言过其实,那说苏拥有观察的天赋就一点儿也不过分。海瑟薇小姐很快就发现苏的画离惟妙惟肖,美不胜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可是苏的优点也一样明显,她画的那些不怎么好的画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即使大体上和实际相差很多,还是能够让人轻易辨别出画的是什么地方,什么人。苏不太好意思把人物像拿给别人看,所以转头专注于风景和动物的画。她非常喜欢描绘小鸟或者蜻蜓。为此还专门向贝内特先生要了一个观鸟用的小巧的黄铜望远镜。

    于是当玛丽早上练完琴,就跟随苏的脚步,跑到田野和树林里去。只要听到鸟叫声,苏就要东张西望一番,确定好方向位置,就把望远镜架到眼睛边上。望远镜的双筒设计给玛丽的感觉非常奇妙。她不光是看到突然被拉到眼前的精灵般的生物,还发现了被圆环限制的视线之间的关系。两只眼睛虽然看到是同一个景致,但是被冰凉的黄铜和无机质的玻璃分割之后,它们共同看到的东西仿佛也有了分歧,有了说不出的差异和陌生感。颜色和角度,原本被完妥遮掩起来的不和谐暴露无遗。

    这是怎么回事,是错觉还是光线玩的小小把戏?玛丽因为这点道不明的小发现心存疑虑,不过苏好像没觉得望远镜的古怪。对于只有动作没有声音的寂静画卷,她常常看的得意忘形。

    等到她看饱看足了,就躲到画室里赶紧把这些画下来。而一旦这些东西从记忆里显形,玛丽就更加确定:这不仅是左眼和右眼的差别,她和苏看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同。她们的注意的重点不同,一旦回忆起来,想到就不一样。她记得看到的是一只翠色羽毛的很小的鸟。可等苏的画一出来,玛丽才发现更醒目的应该是那只小鸟鲜黄的喙。苏画画的时候,玛丽可没有感到什么默契感。她不觉得自己的手指在跟着转动。她对下面一笔全然无知,对纸张空白的地方也毫无看法。玛丽觉得自己像是站在苏的背后,单纯只能欣赏而已——这种有距离感的位置。

    “苏”

    “恩?”

    “你在画什么?”

    “小鸟站的那支芦苇啊。”

    “画得真好。”

    “是吗?进步明显吗?”

    玛丽对画画知道的部分全部来自海瑟薇小姐的授课,但是她没有像苏那样投入,也没有那种奇妙的领悟感。

    所以她只好心虚的点头:“比前次好多了。”

    苏没有听出回答里的蹊跷,她正把全部心思摆在芦苇的细绒毛般的穗子上。用了些水米分的白色颜料,一根一根勾勒。

    玛丽又问:“你什么时候画画自己以前的样子?”

    “”苏顿了下,手指轻轻弹着桌子,“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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