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而出,院中无人。宝儿踏着缓慢的步子来到先前进来的月亮门处,食盒端端正正地摆在台阶上。看来小串子是不想见她。提了食盒,宝儿轻轻抹去腮边冰凉的泪,一弯冰冷的笑牵起微肿的唇,诚如沈贵妃所说,“女人必须会哭。最会哭的人,才会是笑到最后的人。”可一个“会”字又需要费尽多少心力去参详,去领悟啊!好累,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
宝儿走后,小串子进得屋来,“殿下,咱也回吧?”说着,将貂皮斗篷披上晨祈的肩。
“你从哪里把她找来的?”
“漱訫斋。”小串子回答。
他的眉梢惊讶地微扬了下,“漱訫斋?”
“回主子的话,小的看见,元宝儿和沈贵妃坐在一起,沈贵妃吃菜,她喝酒。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小串子偷眼瞧着主子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晨祈竟是微微失笑,道:“有说有笑?她和沈绿凝?”
“是啊!”小串子肯定地点头,“奴才亲眼所见,沈贵妃与她仿佛很亲近呢!”
“和她亲近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你说,多有趣?”
有趣?小串子的眼珠子一转,笑着附和。心下却将这“有趣”二字琢磨了几十多个来回。有趣,难道说主子对她
“明日你过来花棚照顾着,那几个猴崽子都不顶事。这株俪兰还是你看着,才让人放心。快过年了,它也该开花了。”话锋一转,晨祈吩咐道。
“奴才省的了,殿下放心吧!”小串子的心下却转过刚刚在窗户底下偷听到的那句“你们还真像啊!”也许那株“不开花的”也要同时照顾着,才好。
冬日的午后,暖阳袭人,照得人暖洋洋,昏昏欲睡。宝儿歪在玻璃窗边的椅子上,一边享受着日头温暖的照拂,一边打着瞌睡。
皇上自下朝,就召了一群大臣进“勤政观贤”,商议朝政。一晃眼就是两个时辰,暂不当差的宝儿就习惯性地偷起懒来。找个清净的地方,补眠。最近那梦越发的猖狂,夜夜扰得她不得安眠。直闹得她一到晚上就怵头,只好白天睡觉了。
门帘一掀,走进来两个人,穿杏黄色宫裙的芷儿和一身紫裙的蕙儿。
“呦!这青天白日的,怎就睡起大头觉来了?难不成,昨晚上她也累着了?”芷儿言罢,掩唇吃吃笑起来,晶晶亮的眸子里满是讽刺的倒钩,毫不留情地扎着宝儿安详的睡颜。
“掌嘴!小妮子越发没规矩了。尽说些什么混话?”蕙儿假意恼怒地瞪她一眼。
“咯咯咯是!是!是!我的好姐姐,芷儿无状了。不过”她朝宝儿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见她趴在桌上睡得微鼾可闻,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将声音略放低些,道:“昨晚儿上可要折磨死妹妹了,皇上日日宠幸的娘娘们哪一个像她?叫的鬼哭神嚎一般,生生吵死个人。多亏是个不得宠的,若是日日召她来,咱们姐妹的耳朵啊”芷儿作势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仿佛魔音穿脑的余威犹在。
蕙儿“噗嗤”一声也笑出来,“瑞嫔娘娘的动静是大了些,不过,皇上都没说什么,咱们做奴婢的可不许多嘴。”两人取了东西又一齐离开了,屋子里再度静下来。
两弯浓密的睫扇张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眸子,墨如夜海,明明平静无澜却蕴含着雷霆万钧般的汹涌。亮如火炬,明明热切的闪耀,火焰却是冰冷入骨的彻寒。
第十九章
两人清浅的耳语,一字不落地都进了宝儿的耳朵。其实,从她们进屋的那一刻起,她就醒了。只是不愿意起身,而继续假寐着。
从她们的谈话中,宝儿得知昨夜皇上宠幸的是瑞嫔,而且,这位还不怎么得宠。还有,就是再一次证明了——芷儿至始至终都不曾改变的敌意。唉她要提防的人,已经太多了,是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