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臂和背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这几日,蒋梅娘时常想起蒋毓湘当日魂不护体的样,她从不悲天悯人,却对蒋毓湘有种莫名的心疼。
许是她也曾被亲生父亲逼迫,被自己全心相待的人背叛,才会对蒋毓湘的遭遇感同身受。
‘午睡’起来,蒋梅娘寻了个借口,跟春柳一块儿离开了望月楼。
昨晚又下雨了,地面潮湿一片,角落处冒出些青绿色苔藓,乌云浓厚,时不时一缕稀薄的阳光透过密集的云层洒落下来,只是片刻,又被云层遮盖,光线暗沉。
春柳扶着蒋梅娘边慢慢往花园去边肠刮肚的说着笑话逗她开心。只是蒋梅娘心中有事,根本笑不出来,可为了不辜负春柳的好意,她只能配合着勉强笑笑。
已经初春了,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些小小的绿芽,令萧瑟寂静的花园增添几分生气。只不过,因为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空气湿冷,便是丫鬟仆役也在打扫完后匆匆离去,不做多留。
偌大的花园只听得风声阵阵和枝桠摇晃的声响。蒋梅娘止了步,合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脸上扬起恬淡笑意,少顷,她缓慢地睁开眼睛,脸上又恢复原本的淡然。
“春柳,小木盒被我埋在哪颗树下了?”蒋梅娘偏头看向春柳。
左手食指轻放于唇边,春柳环视一圈,凝神思,抬手一指,“那里。”说罢,扶着蒋梅娘走到离亭不远的第二棵树下站着,指了指道,“奴婢当日看到小姐将东西就埋在这棵树下。”
“你确定是这棵树?”
春柳点头,笃定道,“奴婢记得很清楚,就在这棵树下。不过奴婢不知道小姐说的小木盒是不是就是奴婢看到的。”
是与不是,挖出来一看便知。
蒋梅娘四下看了眼,捡了一块略微有些尖的石头走到树下蹲下。春柳一怔,随即抢过石头,道,“小姐去亭里歇歇,奴婢挖就是了。”春柳指了指侧边的四角亭,蹲下去,双手麻利地挖土。
蒋梅娘并未去亭里,她挡着春柳,留意着四周动静,心下复杂难辨,不知道该希望埋在这里的小木盒就是她梦里见到的小木盒,还是希望不是。若是,便能替她解开梦里的谜团,可是解开以后呢?她该若无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随着盒里的东西而改变?
她皱起眉头,心下烦躁莫名,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想阻止,却又张口无语。
下过雨的泥土异常松软,春柳挖的并不费力,不多时便将泥土刨开。并不深的泥坑里赫然埋着一支长形木盒,春柳取出木盒拿帕拭去上面的泥土,递到蒋梅娘面前。
“小姐说的是这个木盒吗?”
在看清木盒时蒋梅娘目光微变,缓缓拿在手里,盒盖上赫然刻着一株兰花,这木盒竟与她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蒋梅娘无意识地点点头,而后道,“春柳,你去池边把手洗一洗。”
春柳答应着,把坑填好后才往荷花池那边去。
左边房檐上,一个穿着天青色直裾的男迎风而立,静静看着低垂着头,看着手中木盒的小姑娘。
她变了,再不似从前那样懦弱胆小,只是这样的她依旧让他心疼难过。他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却能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孤寂气息。
她怎么了?那个盒里装了什么?男下意识迈开一步,复又停下,不行!他现在不能出去,不然会吓着她的。
蒋梅娘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木盒,挣扎着要不要将木盒打开,所以并未留意到屋檐上的男,更不知道因为她,向来冷静自持的他竟犹豫不决,心下更早慌作一片。
直到春柳走到跟前,她方才回过神,道,“洗好了?走吧。”抬脚欲走,忽而听到一阵诡异声响,她直觉地回头,一只深灰色的鸟扑打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