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禄一边吩咐车把式赶车,一边也进了车里,答道:“一个跑肚子,正蹲在茅房里出不来,另一个睡死了。”
春杏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又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外面,齐禄就笑道:“不要担心,是师父找来的人。”
“那角门那里怎么也没人守着?”春杏又问。
齐禄笑答:“那里是小的每日出去采买行走的角门,钥匙一向只在小的手里,除了按时巡视的校尉,并没安排人值守。”
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春杏拍了拍胸口:“你也是的,怎不早跟我说,害我的心一直跳到现在。”
齐禄笑眯眯的看了十娘一眼,十娘也笑了,接话说道:“我就是想让你练一练,不要总是前怕狼后怕虎。这只是第一步,还在我们能安排的范围内,以后出去了,总有许多我们安排不到,要随机应变的地方,春杏姐姐,你也要胆子大起来才好。”
“是,奴婢知道了。”春杏认真应道。
十娘就拉了她的手,笑道:“以后可不要再称奴婢了,也不要称什么公主了,就叫我十娘,我呢,可要改口叫你阿娘了。”
春杏听了她的话脸上就是一红,不知该如何答话,偏齐禄也跟着凑热闹,开口叫了一声:“阿娘,还有我呢!”惹得春杏抬手就捶了他一记。
昨夜公主就跟她说了,张松已经给他们四人在临汾上了户籍。新的身份,张松是一家之主,化名周松,她则是张松的继妻,就用了她原本的姓氏罗氏,齐禄是周家长子周禄,公主自然是周家女儿,另取了个名字叫周媛。
她不知道的是,十娘为了方便,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就是前世的本名,也是因为这个,这个新身份的一家才都姓了周。
牛车走起来没有马车快,但胜在不起眼,虽然需要时常给人让路,却不会引起谁的注意。他们就这样慢慢悠悠的一路到了城南,路上周媛又跟春杏嘱咐了一些细节,让她一定记熟新的身家背景,把以前宫里的一些习惯和称呼改掉。
到了城南以后,牛车拐进了大通坊,在坊中行了一段时间后,向右拐进了巷子里,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齐禄先下车接了周媛和春杏下车,院门前一直候着的张松也迎了上来,“进去再说话。”然后自己上前打发车把式走。
从亲仁坊一路行到这里,周媛和春杏都看到了外面环境的变化,可等进了这个院子,还是不由齐齐皱眉。这院子的院墙是矮矮的土墙,有些地方还有豁口,院里有三间老旧的房子,窗户和门都有些破烂。房前有一口水井,院门处种着一颗槐树,微风吹来,还带着些酸臭味。
“公主累不累?可要坐下来歇歇?”张松回身进来,关上院门之后问道。
周媛摇头:“坐了一路车,不累,我们走吧。还有,以后莫要再叫公主了,就叫我十娘。”说完停了一停,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假胡须上,笑着叫道:“阿爹。”
张松一贯慈眉善目的脸不由抽了抽,清咳了两声,然后说:“那就都改口吧。十娘和春杏进去换件衣裳,咱们从后门出去上马车。”
周媛点头,跟春杏进去房里,把身上的小厮衣衫换掉,穿了张松备好的民间女子服饰。周媛的是一套窄袖襦裙,春杏的衣裙外面还多了一件褙子。
换好衣服以后,春杏先给周媛散了头发,挽了少女常梳的双丫髻。周媛发育缓慢,头发也少,且比一般人的发色浅,下嫁以后,但凡出门想挽个高髻都困难,时常需要蓄进许多假发,倒还是梳这样的小髻更合适她。
春杏自己则把头发都直接绾在头顶,连碎发都一一别住,梳的溜光水滑,然后包了头巾,就如一般的市井妇人一般。她本来就生得十分清秀,此时额前碎发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得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