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洒在他脸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暖暖的,看起来是很柔和,很和谐的光芒,让彭城似乎沉静在那一抹温暖的午后阳光中——他身边,是一名很年轻的小伙子,在帮他揉弄肩膀;身前,蹲着一个半中年的男人,在帮他揉捏脚尖。
彭城是这个十多人男犯人号子的,当仁不让的一把手——头号板子,说一不二的男一号。尽管进来时间不是长,但是因为王启明和马佩这些人的关照,而说话时,一言九鼎;在这个十多人的小天地里,他就是祖宗。
彭城手里端着一杯水,里面十几根茶叶,秋琴泠泠弦班的青绿,在袅袅婷婷的起舞。
正是中午刚吃过饭,休闲时间。犯罪嫌疑人,出来进去了的洗饭盒,说话,乌烟瘴气的——以至于彭城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孔瑜雀轻轻地进去了。
“那谁,小五儿,帮我找根牙签,呲牙了。”彭城挥手说。
慢慢的,看着一身警服的进去了的孔瑜雀,众人都不动换了,静悄悄的看着孔瑜雀。
孔瑜雀站着,看着舒服的彭城,只想转身离开——这个不入流,好色色的姐夫,到哪里,都是一副狗肉不上席的模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以为自己是皇帝爷了。
沉默是金了大约半分钟,王启明跟进去了。
“还当大爷呢?彭城,起立。出列。”王启明大喝一声。
“到。”彭城打了个鲤鱼翻身,一下子站起来了。站的笔直笔直的。
看到孔瑜雀站在眼前,彭城就和疯了似的,哭笑不得,哭哭笑笑的,使劲揉捏自己的眼睛。
彭城,最后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眼前果然是自己的小姨子孔瑜雀,才扑腾跪下来了,哭的和一个三岁小鱼蛋似的:“我的妹妹啊,瑜雀,你可来了,我是一分钟也呆不下了。那蔡国权他们兄弟的事儿,我是真不知道是,真的,你可得救救我的。我是活不成了,哎呀呀呀,这一次你要是救了我,出去了,一定是痛改前非,再也不胡来了,好好和海棠过日子”
彭城说的是情深意切的,听的在场的犯罪嫌疑人,一个个的男爷们都哭了——到了这里,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没亲人在身边,被整个世界抛弃在这个高墙内,谁不是满腹辛酸?
哭声在号子里蔓延开来。
孔瑜雀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瑜雀,好歹我是你亲姐夫,你是我小姨子的,打断骨头了,还连着筋脉的,你真的真狠心,不管我,走了吗?”彭城哭喊着追出去了。拉着孔瑜雀的袖子,不放了。
“去去去,成何体统?彭城,去,收拾东西,你可以走了。”王启明喊一声。
彭城当时就愣住了,放开孔瑜雀,站着不动。
“傻了,老大,你可以走了。你走呀,自由了,你小姨子来保你了。”一名男犯人,戳着彭城的胳膊。
彭城恍惚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阳光照耀的异常刺挠的,看不清东西。阳光真温暖,真阳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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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桃树的叶子还没出来,看守所院子里的两棵桃树,已经是盛开了粉红色的漂亮桃花儿。
那是生命的花朵,让这里居住,暂住的每个人,无论是管教还是犯罪嫌疑人,都是心中充满了希望;疏疏落落的桃花香扑鼻而来的时候,彭城的鼻翼在翕动;他喜欢那鑫美的花香——只是,暗夜中呆久了,于是那温暖,那温度,让他受不了的。
等他那个笨脑子,猪脑子一样的脑袋瓜,终于反应过来王启明的意思的时候,孔瑜雀已经是远远离开了。
孔瑜雀去了办公室,帮姐夫彭城,办理取保候审的手续了。
警车载着姐夫彭城,出看守所的时候,还是看到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