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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御庚不时瞄一眼阿婢,再落笔作画,全然一副沉浸其中的忘我状态。直到日头西斜,阿婢抱着玉瓶的手都酸了,他这才收了笔,道:“成了。”
阿婢看着日头下山,本来已经火急火燎了。一听他话,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药包,便往外跑。临到门口,她顿了顿脚,转身问:“若他们借此加害于你,你可是早想好了对策?”
程御庚自顾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没有回头:“本就是听天由命,我何苦自寻烦恼。”
夕阳的余晖照进来,映在他的身上,显得那张脸格外苍白。
阿婢回头看了几眼,紧了紧怀中的纸包,丢下一句话:
“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我既然拿了你的东西,就一定承担到底。倘若他们真的有心要加害于你,我必然尽己所能,与之相搏!我的命是程老太太救的,待赎出我阿姐,我一定亲自向她谢罪。”
阿婢走后,俞青从内室转了出来。走到程御庚面前,略微躬了身道:“少爷,要不要我派人偷偷把药换掉?那人若得知您的病情,怕是要对我们不利。”
“不必。这样你追我赶c躲躲藏藏的游戏,我玩够了。我倒是迫切想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程御庚收起方才的闲情洒脱,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冷若寒霜。
“可是,少爷。这太危险了!他眼见下药不成,定然是要选别的法子加害于您,您这样便把药方交出去,不但给了他其他下手的机会,更让我们无从防范啊!”俞青一向谨慎,主子如此冒险的行为,让他实在理解不了。他正盘算着怎么从多方面着手开始防御,就听他主子说话了。
“你当我方才跟小丫头是在说笑么?你也无须做什么动作,我们就等着吧。看看那小丫头,到底准备怎么个‘与之相博’法。”说完,把手里的刚完成的画往俞青手里一扔,吩咐道:“去,把这幅画裱了,裱完挂在老太太屋里,给她乐呵乐呵。”
俞青叹了口气,心中悱恻:一个牙还没长全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法子?拿了东西就跑才对,若还留在这,可当真是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了。
让俞青没有想到的是,此后的日子,这个小丫头不但没跑,反而成了梅园的常客。
在把东西交给郑姨娘之后,阿婢在程府的忙碌生活开始了。得了老太太的允许,她决定亲自经手庚少爷每日服用的汤药!
这药是孙老儿几年前就给程御庚配好的,需得每日入睡前服用,来抑制身上的寒症,一日也不能断。以前,每隔五日,都由俞木亲自去安世堂取药,取回来以后,再由他本人亲自熬成药汁,送给程御庚服用。整个过程都不假他人之手,完全由俞木一人完成,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从中作梗。
现在,在阿婢的强烈要求下,俞木这份工作已经完全交给了阿婢。既然老太太和少爷都对阿婢百分百信任,俞木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时不时在一旁监督着,生怕阿婢哪个环节出错。
阿婢考虑得很仔细。她甚至把目前的形势,按做逻辑应用题一样,在纸上分析。把敌人可能采取的任何动作,都一一列举出来。然后再依次做出相应的防范。
安世堂安排程府草药的的人,阿婢打听了,都是孙老儿特意安排的,不会有什么纰漏。阿婢每次都是亲自去取药,而且每次都多取一份留存。
为了防止被换药,或者混入假药,阿婢甚至和安世堂的负责辨识草药的老师傅,学习分辨药材真假。这可让阿婢没少吃苦头,程御庚所服用的药汤,是十一剂草药熬成的,也就是说,阿婢要在短时间内记住十一剂药的辨识方法。起初几天,她手里几乎每日都攥着几味药,一想起来,便放入口中细细品辨,直到嘴里苦到味蕾失效,她才肯作罢。到后来,阿婢已经完全熟中生巧,每一个味道都已经了然于胸。每次熬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