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婢还有一罪状告李氏!告李氏欺诈之罪!”
阿婢指着李氏道:“月前,安世堂的孙老大夫曾可怜阿婢孤苦,想要收养阿婢为徒,遂与这毒妇做过一笔交易。条件是,孙老大夫不收分文,治好她的不孕之症。可这毒妇,当时明明就已经将小女卖给了张家,却隐瞒不告。不仅收了张家给的银子,还瞒着孙老大夫,让其给自己治病。还这不是欺诈是何?”
县老爷一听,顿时心惊,忙问:“哪个孙老大夫?可是安世堂的掌柜,孙老大夫!?”若这是那人,可了不得!这李氏也忒活腻了!那孙老大夫,当年在太医院,医术深得太后信任,可是特封的正一品!他虽后来辞官回了故里,但那扎根齐国朝政的孙家人,可没回来!这不,几天前才离了春平回京去了。这可当真是一尊得罪不起的佛啊!
县老爷早就想登门拜访他了,只是听说他老人家性子古怪,捉摸不透,遂不敢造次。他本来还想,若程老太太那里实在行不通,他便壮壮胆子,去巴结巴结这位孙前辈呢!
阿婢垂下头,掩了眸子里的锐利,回道:“回县老爷。正是安世堂的掌柜c孙宅主人——孙老大夫!”
得到确认,县老爷惊得一下子从桌案前站了起来。惊堂木狠狠一拍,对着李氏怒喝道:“放肆!你这蛮妇愚民!连曾经的一品命宫也敢骗,当真是可恶至极!”今日审这案子,他一直是以一个局外者的身份高坐堂上的,无关自己的喜怒,但直至此时,他才是真正怒了!还好这小丫头说了出来,不然,等东窗事发,一不小心惹怒了孙老前辈,他的官路说不准就要终结了!
若这小丫头说的属实,那这个李氏的刑罚可要重新斟酌了!怎么才能利用此事讨好孙老儿,而且让他不迁怒到自己,这才是县老爷真正想要的。
那李氏看到县老爷朝自己发火,早就吓了个不轻。刚才那几下板子,她可不想再尝一次,多一个欺诈罪,数罪并罚起来,也不过还是流放罢了。所以这次不等县老爷问,她便哆哆嗦嗦先了认罪:“大人,我认!认罪。我实在不知,那个孙大夫是朝廷命宫啊大人饶命啊!”
犯人认了罪。县老爷却高兴不起来,他手指不断敲着桌案,有些愁眉不展。堂下,那抹瘦小的身影撞入眼球。他脑中顿时一抹光亮闪过:刚才过于激动,他险些把那个小丫头的心思给忘了!她把李氏的大罪揭发在前,这欺诈小罪却“点缀”在后,无非是如果这样,那他的忧虑也好办了!想着,县老爷心中有了主意,扔下令签,朝李氏道:
“欺诈朝廷命官,按律当斩。只是孙老前辈他已辞官多年,我今日便罚你杖一百,即刻执行!”若是平常,不孝罪c谋命罪加上一向欺诈罪,三罪并发,流三千,邢量也不算轻。只是这次,李氏这一百杖,他可不想省。
如此一来,他不仅按律法办了案,还替孙老儿出了口恶气,将来不管他是来找自己问李氏下落,还是自己去孙宅登门造访,都有了更好的说辞!
想到这,县老爷舒展了眉,朝阿婢看了过去。
小丫头静静面无表情,跪在那里,只冷眼看着李氏拼命躲着过来行刑的衙役,爬到自己跟前,揪扯着自己裤腿,又是骂又是哭。
许久,才听她开口,声音低哑,丝毫没有稚童该有的灵气:
“毒妇。明日便是姥娘出丧的日子。你做了她八年的儿媳,她又因你而亡。你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
李氏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停止了哭骂愣在那里,眼见阿婢转过头,对着县老爷出声请求:“县老爷。明天姥娘出丧,这二人虽不孝,但终究是她老人家的儿子和儿媳。”
说到此处,李氏和沈家兴都转悲为喜,以为她在开口替他们求情。县老爷则挑了挑眉,面露不解。
三人神色各异,齐齐望着阿婢。